早上起来,荆词无事可做,便在案前看书,看到绝妙之处,忍不住拿起笔在纸上抄写起来。
岁末时许淹夫子生了重病,家眷便将他挪回老家休养,故而荆词未继续上文漱斋。开春后,李谌去了国子监求学,她便在筎院自个儿看书。杨府近来事多,长姐未来得及给她物色新的夫子。
“四娘,大娘子来了。”
长姐来了?
荆词讶异,长姐上一次踏进筎院还是她初入杨府时,这大半年再未踏进过一步,今日怎又突然来了?
荆词起身打算出门迎接,结果刚穿好鞋杨寿雁就进屋了。
“长姐安好。”
杨寿雁一脸和善,“近来在做些什么?”
“回长姐,平日无事便读书写字。”
芳年端了茶进来。
“长姐,坐。”
“见你这么用功,我就放心了,咱们四姐妹可是杨府偌大家业的主心骨,个个都极其重要,缺一不可。”杨寿雁扫了眼几案上的书卷与笔墨。
“长姐难得来一次筎院,不知所为何事?”
“我看你近来长进不少,便过来瞧瞧。果真,与当初刚回来时不一样了,将筎院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嗯,像咱们杨家的娘子。”杨寿雁含笑夸赞。
长进?长姐应该是诧异自己变得严苛,诧异自己不再像刚来时任凭婢仆拿捏吧。若不是为了大事,她才懒得理会她们。
“荆词,长姐今日来其实是想告知你……”杨寿雁敛去脸上的笑,顿时一脸正色,伸手握住荆词,“王表舅的死,杨府已查明……”
荆词蓦地一颤,她终于肯说了么……
“是谁?”她怔怔地盯着她,她想知道她猜测得到底准不准确。
杨寿雁紧了紧神,张口道:“武三思。”
荆词的心一蹙,尽力维持脸色平静,“长姐怎知是武三思所为?”
“杨家与武三思的过节为时已久,王家是杨家的至亲,武三思定然先从王家下手。”
她心中冷笑,此话未免牵强,“既然长姐一开始便有此猜测,怎不早告诉我?”
“无凭无据,杨家岂能随意冤枉人?这证据,也是最近才找到。”
“长姐是如何……”
“你听我说,”杨寿雁打断她,盯着她道,“武三思是幕后主谋,这点毋庸置疑。如今形势非常严峻,你若想报仇就要听我的。”
杨寿雁依旧握着的荆词的手,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颤了颤。杨寿雁盯着脸色不知不觉中变得煞白的荆词,“武三思乃当朝宰相,与韦后勾结,权倾朝野,迫害忠良,如今东宫处境堪忧,二娘现在就是被生生逼了回来。”
荆词沉默片刻,缓缓抽回被握着的手,“长姐打算怎么做?”
杨寿雁颇殷切道:“杨王乃一家,为了咱们杨家的未来,为了王表舅的仇,你我四姐妹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荆词,如今你懂事了,你当为生养你的家族奉上一份自己的力,懂吗?”
她颤抖着点头,睁大了眼睛,“那我阿爹的仇呢?我阿爹的仇具体该怎么办——”
“武三思必须死。”
“谁杀得了武三思啊……”
“只要你听我和父亲的,太子会登上皇位的,武三思会死的,只要你听家里的吩咐行事,相信我们。”杨寿雁双手扶着她的胳膊,炯炯有神的凤目含视着她。
“真、真的吗?”
“嗯!”
“我知道了……”荆词细声道。
含视着她的杨寿雁扯了扯嘴角,放下手道,“这段日子你好生休息,武三思的事得从长计议。”
“嗯……”
未再言语,杨寿雁起身走出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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