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杨寿雁扬了扬手,神色颇为无奈,对荆词道:“走吧。”
老太太最是受不得寂寞,平日里无趣了叫姨娘们作陪,今日大抵是极其无趣了,才让所有人都过去吧。偏偏,老太太使起脸色和手段来一套一套的,她的吩咐小辈们不敢不从。
娓院。
“你们可真孝顺,还知道来看我。”老太太手里拿着咬了半块的糕点,对众人翻了翻白眼,“婼娘,尤其是你,今日请安竟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
老夫人最不喜西域血统的婼娘,怎么着都是异域胡人而非本地人,遂有事没事便拿她说事。
“是妾身的不是,请阿娘宽恕。”婼娘为人还算安分。
“阿娘,您近日气色不错,可是您院里的厨子又研制出什么好吃的玩意儿了?”禾娘子声音爽朗,连说带笑的,先不论说的是甚,这音色光听着就叫老太太觉得舒爽。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叫厨子采新茶尖儿做了几道点心。”
“哟,还是阿娘您懂过日子,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的叫咱们这些小辈好生羡慕。”
“老骨头了,可不得好好享受嘛,那点心味道还不错,你待会儿带一些回去。”
“呵呵呵,多谢阿娘了,儿媳也跟着有口福。”禾娘子眉开眼笑,别人哄不来的人,她就有本事哄得来。
“二娘最近在做些什么?”老太太看向杨钰沛。
杨钰沛素来高调,浓妆艳抹,穿戴更是有多华贵穿多华贵,神采奕奕。如今……虽然在穿戴上未收多少锋芒,但神色上多了些平和与淡然,倒是叫耳明眼锐的老太太觉得有些诧异。
杨钰沛抬眼看了看祖母,淡声回到,“孙女近来没干什么,平日里在院里看书习字罢。”
“是么?东宫那边如何了?你赖在娘家想赖到几时啊?”老太太语气不甚好。
“太子的意思是东宫喧嚣,让孙女在家读书写字修身养性,静候他派人来接。太子的命令,孙女能不遵从么?”杨钰沛把责任推到李重俊身上。
依老太太对杨钰沛的了解,她不信她是会乖乖就范的人,想必她是自己不想回去吧,否则定会想尽了法子回东宫。
“太子确实说过,东宫事忙,二娘身子不好,想必是太子疼惜二娘,不想扰了二娘清静。”杨寿雁道。
老太太眯眼,一双满是褶皱的老辣眼睛盯着杨钰沛片刻,这丫头近来丰腴了些,那肚子……好似也鼓了些……
“我看二娘最近胖了,这肚子……”
“岁末病了一场,好吃懒做了一个冬日。不知不觉一转眼都到快入夏了,看来是该多动动、吃食上节制些。”杨钰沛抢话虽急,语气上却仍旧云淡风轻。
已经五个月了,她所穿的衣裳襦裙都是特意改过的,况且肚子本身就比平常五个月身孕的要小些,糊弄一下应该过得去。
老太太想着杨钰沛对太子不甚上心,或许只是单纯的养胖了吧,便未多理会。
“我为三娘寻了位画画先生,此先生可是位大家,尤其擅画鹤,可谓出神入化,三娘你这几日便登门学习吧。”杨寿雁对杨薇娍道。
“是,只是不知那位大家是何人?或许三娘听过。”
“中书舍人,薛稷。”
杨薇娍不禁诧异,原来是一位仍旧居于庙堂之上的先生。
呵,正五品实职的官员,哪有闲工夫教她作画。
自然,她对自己的丹青技艺亦甚有信心,自认为已不觉得再需要先生指点。
既然长姐让她登门学习,想必三姐有自己的用意。那她做做样子就好了,那位薛夫子,应该也是做做样子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