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还是不放心,又问:“很严重吗?”
束从轩笑得有些奇怪,还有些答非所问:“他爷爷是红一代,令人闻风丧胆的司令,他奶奶是军阀大小姐,当年在上海滩赫赫有名,他爸爸也就是我姐夫是他爷爷奶奶最小的儿子。我们两家是至交,只是后来,我姐姐嫁给了他爸,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车祸两个字。按照束从轩的描述,骆安歌是四点左右出的车祸,也就是刚从我这里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束从轩只说他昏迷不醒,他伤到了哪里,是不是很严重?
一整夜都是失眠,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居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再见到骆安歌了。
要是我挽留他,那他就不会出车祸。
要是我告诉他阿酒挺想他的,他是不是就不会走?
我很想去医院看一看他,可是我不敢去,新闻上说元笙箫二十四小时守护在病床前。
新闻上还说,骆安歌的爷爷对这个孙媳妇很满意,已经发话,等骆安歌身子好了,就要帮两人举办婚礼。
新闻上还说,元笙箫心系爱郎,居然三跪九叩上了康城香火最旺的龙岩山。
照片上她的额头淤青,还有血迹,膝盖也破了。
传说龙岩山上的观音寺有求必应,从山脚到山顶,有三千多级台阶。
据说是上山烧香的人认出了元笙箫,引得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我们才有幸看到这感人的一幕。
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元笙箫说,只要骆安歌能醒过来,她愿意折寿十年,愿意放弃一切。
晚饭后夏琪来找我,我们俩去河边散步,遇到那晚骆安歌身边的美女,好像叫做小莲。
她带着几个小孩子在小广场玩,见了我她笑着跑过来。
看来元笙箫回来后,小莲就没了站在骆安歌身边的机会。
所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晚要还回去。
夏琪去看人家玩轮滑,我和小莲站在石桥边,看护城河里的风景。
夜色朦胧,一切都刚刚好。
“骆公子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她说:“怎么不去看看他?”
我尴尬笑笑:“束从轩他……”
她打断我:“我知道你跟束从轩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指着她自己右眼角外面那里,我仔细一看,有一个红色的点,是一颗痣。
她知道我看出来了,就说:“我跟骆公子一起吃过两次饭,有一晚他带我离开会所,说要带我去无忧岛。可是到了阑镜湖边,他停下车,陷入了沉思。我问他喜不喜欢我,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摇摇头,骆安歌阴晴不定,我可猜不到他会说什么。
小莲苦笑:“这几年我认识很多富家子弟,谁不是玩弄女人于鼓掌之间的。只有他,清楚明白告诉我,他只是把我当妹妹。我问他为何带我出来,他看着我的这只眼睛,说了一句话,你的这颗痣跟她的很像,可惜你不是她。”
我预感到了什么,别过脸不看她。
她也看着水面:“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纨绔子弟也是痴情种,他爱你,你明明也是爱他的,为什么不去看他?”
我扭过头看小莲,她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却那么通透,把什么都看清楚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些激动:“我什么都知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我只是羡慕那个人,能得到他的爱。没想到就是你,那晚我就怀疑了,看到你的泪痣,我更加确信无疑。”
我不敢再听下去,找了个借口要走,她也不拦我,只是在我身后一字一句:“那晚他说,他后悔了……我知道,你把他赶走,他才会出车祸。你去看他一眼怎么了,医生说要是他再醒不过来,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不遗憾吗?”
我扭过头看她:“遗憾?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遗憾吗?你知道我跟他之间经历过什么吗?”
她丝毫没有被我的气势吓住,她说:“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我只知道,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你敢说你就没有错吗?你之所以这么肆无忌弹,不就仗着他对你的爱,比你对他的多一点么?”
我觉得每个人内心深处都豢养着一只小怪兽,它比我们自己还了解我们内心深处的阳光与黑暗。在绵长的锦绣岁月中,我们用灵魂的乖顺温柔和腐朽愤怒饲养它,使它总是躲在一层层的伤疤背后,用最卑微最原始的目光看着我。
以前我就有过这种想法,但是那时候我就是个绝世高手,用一两个歃血封印就把它埋葬在了心底最深处那座锁妖塔里。
可是现在,小莲的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揭开了封印,把那只小怪兽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