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休整了三、四天,所受的内伤已经痊愈,功力也渐渐恢复,所幸的是几天都比较安宁,没有聚英堂的人来搅扰。每天闲来无事,陆九通便会到玉树房中与他畅谈天下大事,同兼谈些武林掌故,互相讨教些武学上的心得,双方都大有裨益,于对方的武功都深为佩服,彼此惺惺相惜,均有相见恨晚之感。
到了第三天早上,吴千变出去了一趟。到了下午回来时,带回了两尾鱼,一碟猪头肉,还有一大壶酒,外加几个馒头。玉树是出家人,不食荤腥,只吃馒头。而陆九通和吴千变将酒下着鱼和猪头肉痛快地吃喝了。陆九通酒量颇豪,一壶酒喝得精光,兀自不过瘾,责怪吴千变不多带一壶回来,吴千变陪笑道:“长老之前说过不能喝酒误事,弟子不敢忘了长老教诲。”陆九通道:“就你能诡辩,也罢,总算过了点酒瘾。”
三人吃完后,吴千变才道:“长老,我今天到聚英堂外面转了两圈,发现里面死气沉沉的,没有以往的喧嚣与吵闹,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陆九通道:“待天黑以后,我去探探。”玉树道:“届时贫道和你一起去。”
陆九通迟疑道:“道长,你的伤……?”玉树哈哈一笑,道:“贵帮的圣药真是不简单,贫道内伤已经两天前便痊愈,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不用为我担心。我和陆长老去,必要时可助你一臂之力。”陆九通喜道:“如有道长同去,即使是龙潭虎穴,要饭的也无所谓惧了。”说完三人大笑起来。
三人吃完了晚,聊了些江湖上的掌故和当下时局,又多了几分感叹。到得天色黑定,三人劲装结束,带了兵刃,轻轻越过围墙,直奔“聚英堂”而去。
三人中以玉树内力修为最高,陆九通稍逊,但两人的轻功却不相伯仲,相比之下,吴千变但逊色得多。玉树和陆九通不敢走得太快,只徐徐而行,专等后面的吴千变。两人并肩而行,脚下如行云流水,不多时,便将吴千变拉下了一大截,吴千变用尽全力,拼命狂追,这才勉勉强强跟了上来。
“聚英堂”离他们的联络处不过二、三里远,绕过向道胡道,也便到了。到了“聚英堂”,三人互使了一个眼色,纵身跃上屋顶,吴千变跃到几日前陆九通借力救走玉树的大槐树上,藏身于浓阴之内,向院里张望。
极目之处,但见四周黑沉沉的一片,连一个人影一点灯火都见不到,院中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听虫鸣的“啾啾”之声。玉树和陆九通分别从房屋的东西二角趋近。玉树轻轻蹲下身子,将一块瓦片揭起,往屋中大厅窥看,但见厅中黑漆漆一片,不由得心中诧异,寻思:“这人都哪儿去了,偌大一个‘聚英堂’,高手济济之地,怎么几日之内便人去屋空,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有这家个念头,西边的陆九通也是一样的心思。
玉树和陆九唯恐其中有诈,又俯于屋顶上待了片刻,只听得吴千变在院中叫道:“陆长老,道长,两位请下来吧,我四处看了一遍,连个鬼影都没有。”
玉树和陆九通两人这才从房顶上跃下。又在院挨间房中各处察看了一圈,除了屋中空无一人之处,屋中家什等一切日常用品都齐齐整整,几人面面相觑。吴千变道:“莫非这**贼被道长和陆师叔打得怕了,夹起尾巴溜之大吉了。”
玉树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聚英堂哪日虽然没有拦截住我,但我也没占了便宜,若非陆长老摇手,说不定已经遇难了。再说聚英堂是鳌拜所创办,有朝廷撑腰,莫说我玉树一个,即便整个武当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怎么会弃巢而逃,这不合常理!”陆九通道:“欧阳掌门言之有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所以鳌拜才将人都撤走了。哪天老叫化也是一时胆大,加之运气不错,否则聚英堂好手林立,我们要脱身也没那么容易。”玉树沉吟了一会,道:“莫非遇到什么重要紧急的事,倾巢而出了!”陆九通道:“有可能,可会有什么要紧的事了,如此大动干戈!”
吴千变道:“两位前辈分析得有理,不过这些清廷走狗都不在这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作商议。”玉树和陆九通道:“也只有如此了。”两人走在前面,吴千变道:“总不能白来一趟,便宜了这些灰孙子些,我得做点事才成!”说完转身进屋,脱下裤子,在大厅的供桌了拉起屎来。
陆九通笑骂道:“这个猴崽子就爱胡闹,道长,我们先回,随他去吧!”玉树见吴千变这大年纪,还这么促狭,不禁莞尔一笑,和陆九通两人重又跃出围墙,沿道返回丐帮联络所在。
吴千变在屋中胡搅了一阵,出了恭后,又在卧房中一张紫檀大床上的被窝里撒了一泡热尿,将屋中的花瓶摆设,坛坛罐罐,东一脚,西一腿,踢得粉碎,又站在院中空吼了几声,这才解了心中闷气,翻出围墙,施展轻功赶了回来。
三人又在房中议论揣测了半晌,始终不得要领。玉树琢磨着离开武当时日过长,众弟子和武当门人担心过甚,现下伤也好了差不多了,唐文鹤既然暂时不得清除,但目下也不是时机,干脆再找机会不迟。心中计议已定,便寻思明天一大早便向陆九通和吴千变告辞回武当,再作打算。
第二早天刚朦朦亮,玉树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行囊,出了房门,见到隔壁陆九通和吴千变的房门紧闭,知道二人尚在梦中,不想打扰二人清梦,当下拔出长剑,以剑当笔,手执剑柄,直指檐下的廊柱,微一用劲,只听微有沙沙之声,瞬间便刻下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余有要事,须速赶回,相救之恩,来日图报”,落款为“武当玉树”。他的书法本为武林一绝,虽是以剑代笔,但潇洒飘逸,非但未有毁柱之难,反而为廊下增添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