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仿佛已经看透了李相如的心思和目的,有一丝紧张和难过,它依然每天为李相如觅得食物,不过却不似以前那么欢快。它的行动也没有以往敏捷,精力越来越衰竭了。
这几年来,李相如身陷这个孤台之上,靠的是小灵觅来的野果野花度日,每逢雨雪才有水可喝,平日里皆赖野果补充水分,小灵成为了维护他生死的忠实朋友。如果他一旦离开这里,小灵便又会孤零零的一个好不孤寂,这点,李相如感同身受。
李相如一心盼着离开,他没有想这么多。再说,小灵虽然几次救他,彼此已经是同生死共患难,但它毕竟是一只鸟,和人大有不同。眼看离崖顶不远,李相如心喜若狂,内心盘算着再用几个月的时间便可脱离此地,重见生天了。
他的内力此时颇有高深,在凿壁之时,他常常用左手紧扣住石壁,如同一只蜘蛛,左手和两只脚紧紧攀附于岩壁之上,单用右手凝力刳凿,速度更加缓慢,并且一旦不小心失足,便会落下万丈深渊。越来后来,每天只凿得三、四个,然后又要顺着凿好的脚蹬返回平台,这返回的过程比向上攀登凶险数倍,因而离崖顶越近,上下却越来越是艰难。“行百里者半九十”,这话诚然不假。
李相如这一天凿到了黄昏这才从壁上慢慢下到了平台,此时距崖顶只有十数丈远,但凭自己的功力仍不能上去,只得又回到平台,但回平台的时间却花了约摸两个时辰,到得平台,天色已经黄昏,李相如浑身是汗,疲累不堪,便仰天倒于平台之上撒开四腿休息,不多时,竟然沉沉睡去。睡梦中忽而梦见自己被谷慕风欺负,而璇规在一旁取笑他。忽而梦见玉树道长死了,师父荀玉鹤及青云师兄满身挂白,哭得好不凄凉。忽而又见到小灵小灵一身是血,在空中艰难挣扎着,突然从悬崖中直直坠了下去,下面是无尽的深渊,他吓得大叫一声,接着便吓醒了。
李相如醒来,发觉自己两颊潮湿,原来梦中遇到的事让它流泪痛哭。他坐起身来,只见天光已经初现晨曦,小灵立于古树梢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看上去有几分衰老几分苍凉。李相如伸手抹干了两颊的泪痕,回想着适才的梦境,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心中有几分不安和不祥的预兆。他自嘲地笑道:“我这是怎么了,一天到晚尽胡思乱想。我居然梦到师公去世,小灵坠如深谷。我这是庸人自扰,自己吓自己。”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庞,将脸庞拍得“啪啪”地想,这样会令自己更加清醒。然后又仰头看了看树梢的小灵,它仍然一动不动。
李相如有几分担心,低声叫道:“小灵,小灵。”叫了三声之后,小灵似乎听到他的呼声,将圆眼睁开,双翅微微一振,翩然从枝上飞下,落于平台之上,立在李相如身旁。李相如凝眸细看,只见它依然美丽,只不过看上去真的有几分苍老和疲倦。李相如伸手轻轻抚摸了它漂亮的羽毛,心中低低地感叹:“小灵老了,它没有几岁,怎么就让人觉得它老了!看它的喙以及它的脚爪,显示出它的苍老,特别是两年前被紫云镖射成重伤后,伤好后也是大不如前,无论是体力和速度都大打折扣,便再也没有回到过从前的状态。”李相如就如此想着,轻抚着小灵的脚爪和羽毛,小灵似有感应,只低低地鸣叫着。
慢慢地天色大亮,李相如从冥想中回拢现实,他拉势练了一趟武当长拳,小灵远远飞避一旁,这时他的功力强悍,每出一招一拳,便会发生一股巨大的力量,小灵经受不住拳力的侵袭,常常看到李相如刚一拉势子,便迅速飞开。李相如便一招一式练起这套烂熟的拳法,只听拳风呼呼中,古树的树叶被震得簌簌飘落,弥漫于整个平台上空,只不过他的拳势绵绵,永不间断,似断还连、似连还断,使得古树上飘落的叶子晃晃悠悠在平台上空越聚越多,竟在李相如拳劲的牵引之下,形成一团叶球,只见那叶球越聚越大,几乎要将平台上空遮敝,在哪里停滞不动。
李相如练到兴处,陡然大喝一声,双拳猛然向上击处,这一招名为“直捣天庭”,拳力到处,只听“蓬”的一巨响,平台上空聚集的叶球被击得一下子散了开来,四处飞溅,如漫天树雨,更有甚者,竟嵌入了古树树干之上,劲力之强,令人咋舌。李相如打完这一趟拳,感到浑身血液奔流,全身充满了力量,他想到马上便可离开这个囚禁之地,心中便充满了喜悦之情。他从地上抓起紫云镖,攀到石壁之上,如同一只灵猿,不多时便到了最高处,附在石壁之上,又开始挖凿起来,他的速度快于往常,到了午后,竟然刳了七个蹬,照如此下,最多再是十多天,便可达到崖顶,他便解脱了。
以后的数天里,都是艳阳高照,李相如凿蹬的进度超乎想像的顺利,天公也很作美,有意帮忙似的。本来武当方圆百里气候湿润多雨,每隔三两天便会下上一场,可这次竟然七、八天都是睛空万里,为李相如的计划更添筹码。眼看离崖顶越来越近,李相如心中也是越来越激动,干起来更加带劲了。
小灵似乎是越来越来安了,每天飞到李相如劳作之处,盘绕飞翔,灵巧的双翅和美丽的长尾偶对李相如造成了一定的干扰,李相如以为它是有意阻挠自己,不愿自己离开绝壁,心中恼怒,对着它骂道:“你这死鸟,我能离开这不死不活的地方你不高兴吗,你想我一辈子困死在这里,滚开!”伸出右臂去挥赶它,这是几年来它第一次骂小灵,和它翻脸,小灵也感觉到了李相如的恼怒,极不情愿地飞了开去,在距李相如数丈开外的地方盘翔。
李相如也不管它,只奋力凿壁,待抬头看时,不知不觉中距崖顶只有三丈左右,超乎出他的预计。李相如大喜,心想:“何不趁此便上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即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紧紧扣住了头上一个刚刳出的石坑,运气调息,劲聚三指,右手手腕用劲猛然一缩一收,身子便“嗖”地一声,如一支利箭真向峰顶弹去,真是疾如流星,快逾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