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算账

呼吸机躺在病床上面与死亡搏斗的老人一样。

    但是他走的又那么的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深思熟虑。琳冷着眼看着，如果这个时候换个人已经快步上去搀扶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老人了。但是琳没有动，他只是冷眼旁观，脸上带着愤怒。

    终于，老人来到了琳的身前，在两米的距离站定。

    他真的很老了，头发几乎掉光了，嘴里只剩下一颗牙，脸上带着一些伤疤在皱纹和老年斑之中显得那么丑陋。

    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清澈，如同初生的婴儿。

    他激动的看着琳，他矮小的笼罩在黑色袍子下面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他的眼中突然淌出了泪水。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皱纹的纹路流下来。

    琳依旧面无表情，眼中带着嘲讽。

    终于，老人动了。他艰难的跪下去，将双手放在额头，恭敬的向琳跪拜。像是在跪拜一位神明。

    同时他也在大声的说着:“伟大的马苏安之主！您卑微的子民恭迎伟大之主的归来！”

    琳不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突然黑色的火焰在老人的身上燃烧起来，老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依旧虔诚的膜拜。

    那应该是虔诚吧，琳见过教廷的狂信徒，与眼前的这个老人很像。

    但是琳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看着老人在黑色的火焰之中燃烧，最后只剩下一摊黑色的灰烬。

    不知道什么时候，琳的右眼已经变成了金色。黄金色的竖瞳里面金色的流光火焰一样的跳动着。

    一道透明的，可以被理解为灵魂的东西在琳的眼中变得清晰，琳突然笑了，但是这个笑却冷的吓人。

    琳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说:“终于肯出来了？”

    厚重迟缓的声音回答:“我一直都在。”

    那透明的，灵魂一样的东西突然冲向了琳，琳缓慢的抬起手，却刚好将那道灵魂握在手中。

    灵魂变得凝实，在琳的手心清晰。琳饶有趣味的看着手心的灵魂，他知道这是先前的那个老人的灵魂。在那诡异的黑色火焰之中，老人早就死去的身体化成了灰烬，灵魂失去了束缚，冲向了琳。

    厚重迟缓的声音在琳的耳边响起:“接受吧，这是你的责任，你的使命。你没有理由拒绝，你也不需要拒绝。敌人的强大超出了你的想象，只有接受了你才能够找到你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只有……”

    琳不爽的吼道:“闭嘴！”那个声音便戛然而止。

    琳看着手心老人的灵魂，这是一个婴儿的样子，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面纯净而空洞。

    “克里阑是马苏安最后的子民，他等了你很久很久，从一出生就在这大神殿里面等着你的归来。”迟缓厚重的声音说到，他的声音缓慢，不急不躁:“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所有的马苏安的子民都死了。但是他还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面，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识过阳光，没有看见过天空，没有见过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他是孤独的，因为在他出生之前其他人都死了。他会的只有随着血脉流淌的那些本能还有对于马苏安，对于你的执念。”

    “你们曾经说过自己会回来，但是你们却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他一直在等着你们，一直到他死了，他的执念将自己化成了死灵，他还在等着你们。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厚重迟缓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最后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琳面无表情，他最后看了一眼手心蜷缩着的老人的灵魂。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琳这样说到，然后捏碎了手心的脆弱灵魂:“所以接下来，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