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又夹着贾母的话,只得照办,遂不耐烦地说:“你看着办吧。”掷下此事不肯再理。
王熙凤就知道此事也不能办坏了,也不能办得太好了,回思了一刻,索性请了李纨来一起商议着行。
贾母听说,更加喜悦,背了人便对鸳鸯道:“看看,凤儿不亏我抬举她。这种事情上还能记得我的话,她姐妹的事,规规矩矩地跟她大嫂子商量去了。”
鸳鸯明知道怎么回事,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败了贾母的兴头,笑着应是而已。
过了半个多月,房子果然都收拾出来了。
贾探春看着贾宝玉兴兴头头地把自己的东西搬好了,便开始盘算着跟贾母要这个要那个,一笑罢了。但再看见给林黛玉预备的屋子就在宝玉对面,终归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琢磨了许久,便去缠贾母:“我这阵子一直听赵嬷嬷跟我讲姑妈在家的时候,神往的要命。好祖宗,我屋子现在大了,你让林姐姐跟我一起住吧?我们姐妹们亲亲密密的,又离着太太那样近,早晚有事也不怕没照应……”
谁知从她穿越来几乎算得上是对她言听计从的贾母,在这件事上却一分一毫都没得商量:“林丫头是她娘唯一的骨血,我若是不留在身边亲自照顾,我怎么对得起她娘?”
贾探春怏怏地回了屋子,赵嬷嬷方上来悄悄地告诉她:“姑娘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敏姑奶奶在家时就跟二太太不太对付。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不记得?如今林家表姑娘来了,倘若竟离着老太太远不算,还就在二太太的眼皮底下,懵懵懂懂的,吃了大亏都不知道!老太太怎么肯?”
贾探春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层,不由跌足,郁闷半天,只索罢了。只盼着林黛玉来了,自己能给她个深刻的好感,然后喜欢跟自己一起玩,能离贾宝玉远一些,省得一颗心早早地扔进去,身体都煎熬坏了。
乱着安排到了冬底,忽然一日人来传话,林家表姑娘已经弃舟登岸,往府里来了。
贾探春听了待书悄悄传话,且不管旁人,霍地立起,就要往外跑。
赵嬷嬷等人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因何对这位林家的表姑娘上心到如此这般的程度,但此时却知道必得拦住她:“姑娘,还没梳妆!何况,你是如何知道表姑娘要来了的?太太和二奶奶都没去呢!”岂不是明摆着告诉贾母自己在贾母院子里安插了人?
贾探春只得耐住性子坐下,一叠声地催促待书赶紧给自己梳头换衣。待书忙拿了冬日见客的标准衣衫——三姐妹俱是一样的那一套——出来,探春非要换成自己家常最喜欢穿的天水碧云锦绣折枝白梅花小袄、素白百褶绫裙和贾母单给她的一件黑狐狸皮对襟大褂子,被赵嬷嬷喝命待书换了回来,急得拿金簪子敲她的手:“姑娘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没见你这样慌张不讲礼数过!你穿成这样,二姑娘怎么办?她哪里有这样隆重的待客衣裳?!”
贾探春被骂得一丁点儿办法没有,只得撅着嘴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