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气了,一翻身坐起来,盘膝坐在炕上,赵姨娘忙拽了长袄给他披上,自己也披了袄儿,坐在被窝里乖乖等他训斥。
贾政脸色便是一缓,但想想不能妥协,便又换了正色,道:“你别整日里你的女儿你的儿子,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儿子!何况,她是嫡母,环儿长得过好了,会显得宝玉没本事;但探儿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比大丫头再好了。如今大丫头在宫里火候已到,雨村又给我出了主意,很是可以替她想想法子,说不准这一二年间就能争个贵人主子当当。到了那个时候,倘若探丫头得了不好,那才是对王氏和大丫头最大的坏处。所以说,你现在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她们家既然算利益算得这样清楚,这中间的得失好坏,难道还能不明白?所以你放心,只好好督促环儿上进。探丫头那里,只要她安分守己,一个世家大族的媳妇是跑不了的。”
然后便说赵姨娘:“三天两头儿的闹腾,别老想着跟她生气。她蠢了一辈子,又不会教儿子,女儿也都是母亲教导出来的。你理她作甚么?贾家和王家几辈子的交情,如今她兄弟又刚刚升了九省检点,我也不能直撄其锋。前儿为了环儿,我已经下了她几次面子,不能再为了她跟探儿之间的这一点点龃龉便直斥其非。你且让探儿为了她兄弟忍耐三分吧。再有什么事,让她直接去找老太太,老太太那样疼她。”
赵姨娘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大体意思明白了,便嘟着嘴点头,道:“老爷心里有数就行。”
贾政愿意歇在赵姨娘屋里,多一半是因为她安顺听话,便是有什么小心思,只要自己稍加安抚,便能乖乖地称是。见她这样,便捻须微笑,令她吹灯去。
第二天,赵姨娘到底是心里不踏实,令小吉祥儿去寻待书,悄悄地把自己前夜跟贾政说的话都尽情告诉了贾探春。
探春听了这些,忽然心中一动,皱了眉问:“那个贾雨村,就是跟着林姑娘一起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待书努力回想了一下,方道:“好似前儿刚给他谋了个金陵知府,听得说在书房里痛哭流涕,狠狠地给老爷磕了几个头,说必定上报天恩,下报宗叔。丑相儿惹得门下人们多有笑出声儿的,事后还被老爷训了半天。”
贾探春听到这里,扶额叹气。
这个人情白卖了。
贾雨村这等奸雄,恩义未必记得,仇怨永生不忘。何况这种情景,贾政贴身伺候的小厮难道还不习惯,竟然能耻笑出声来?!真是误事的根苗!
贾探春想着想着,便有些恼意,问道:“知道笑的是谁么?父母在哪个行当上?”
待书想了想,道:“是周瑞的儿子。老爷从那日便不太爱用他,但毕竟是太太陪房的儿子,戒饬之后便留着了。”
贾探春缓缓地摇了摇头,绞尽脑汁地想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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