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到哪一条?”夏铨还在装傻。
连古玩掌柜的都挥着折扇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和蔼可亲:“夏哥儿,好眼色,好手段!夏哥儿以前是在哪儿高就啊?”
夏铨顿时满脸警惕,眼神唰地一下看向德顺儿,大拇指往掌柜的那儿一伸:“这怎么回事儿?”
德顺儿就跟得了先锋将令一般,噌地跳了起来,呲牙咧嘴地竖着眼睛冲着那边低吼:“问特么什么呢?来之前主子怎么交代的?都特么拌饭吃了?滚!”
古玩掌柜的闹一大红脸,四十来岁的人了,讪讪地往后退了三步,赔笑着低声道:“这不是说秃噜嘴了么?没那个意思,真没打听的意思!”
德顺儿可不管他这话,当天晚上就报给了冯紫英。冯紫英的脾气还有个不急的?让忠叔手里把人头儿一扒拉,直接把自家娘亲陪房的侄子弄了去,古玩店里连掌柜带伙计,全班换下。
这新掌柜的姓崔,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之前跟着自家姑母管着卢夫人的内库,后来连着家里的大库也一起帮忙,后来又跟着忠叔四海地跑,倒是见过不少世面,算得上是忠叔的半个徒弟。
这崔掌柜来了便先来拜码头,陪着小心低声告诉夏铨:“夏哥儿,不瞒你。大爷都跟我交代过了。我是夫人娘家那头儿的,家里若有了事儿,头一个跑不了的就是我们家。所以您放心,我绝然做不出那吃里扒外没**子的事儿!您老看在您家主子跟我们家主子的份儿上,也指点指点我?”
夏铨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哪里就敢让崔掌柜叫一声“您老”了,忙也还了和气,笑着低声道:“古玩这个事儿,我是真不懂。一来这一行里,真假是最大的;二来,古玩一向得陪着学问;三来,没经过见过,光嘴把式,他是有一个赔一个,有两个他赔一双。照我说,崔哥,我不跟你见外啊,这差事您也别接。像咱们这岁数资历,必得有人给咱们在玩意儿上掌着眼,咱们只管挖空心思地卖出去,这还差不多。”
“像我这小间儿里头的东西,你以为容易啊?那是我们家主子查了几屋子书又跟宫里嬷嬷姑姑们打听了多久,才琢磨出来的东西。这光补脑我们主子就吃了好几筐核桃!我也就只管照着我们主子的吩咐,一招一式都不敢离了格儿,才算能撑下来。”
“我知道府里都看着我拍舒坦了孙爷,觉得我怎么怎么着了。没有的事儿!那都是我们主子吩咐的。她老人家说了,谁家的门上都有一位眼毒的祖宗坐镇。到时候,必是要来伸量我的,让我到时候先装傻听话,再奸猾贪财,最后得落到心明眼亮、为人实诚上。有些该送的东西,眼睛都不能眨;有些该弯的腰,就得当自己个儿没骨头。”
崔掌柜听到这里,有些尴尬,忍不住摸着头说:“我们家一家子武将,这件事儿恐怕尤其做不来。”
夏铨了然地笑着,一点头一拍腿,竖了一根手指头,低声道:“那我就再跟你说一句我们主子一起头儿就吩咐下来的话,就一句,只这一句,崔哥你就明白了:咱又不是只为了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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