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
送信?!
冯紫英再看向探春的眼神便多了一些玩味,稍稍斟酌片刻,道:“三姑娘若是让倪二去打探实情,这法子,想必不会太斯文吧?”
探春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闻言淡漠一哼:“斯文?那是用来扫地的。关于做事的法子,我向来是个粗人,信奉的是简单粗暴最有效。”
冯紫英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那样张着嘴僵硬着眼看着探春带着同样一脸惊骇的线头儿离去。松纹在旁边咂舌不已:“我老天,这是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还是女扮男装混了三年军营的女将军啊?”
冯紫英自己却忽然起身,哈哈大笑:“小子!长见识吧?爷告诉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英姿勃发四个字!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跟芸姐儿这样好了!”
探春回了房,站在案前提笔便把信写好,封了口,郑重交给线头儿:“跟你们大爷说,这是我这辈子最要紧的姐妹,若她的事办不妥,我就白活了这一世了。”
线头儿被她吓得都不会笑了,急忙把信送了出去。
当天晚上,承影远远地缀在倪二后头,全程目睹了整个取口供的过程,回来细细告诉冯紫英时,自己都觉得身上疼:“那倪二的手是真重。王太医也是的,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连个随从都不带。被蒙了麻袋,打得都快没气了才放出来,只问一句话:这辈子的亏心事,够不够断子绝孙的。”
冯紫英的八卦之心瞬燃:“啊?他招了多少?”
承影也忍不住笑:“说了得有一个多时辰。不过倪二挺光棍的,并不细问别人家的事情,反而在王太医说到大姑娘的时候,就明白告诉王太医就是为了这一桩,还说如果他想要命,不妨讨个军前的差事,日后好谋个封妻荫子的。”
冯紫英摇头叹息,笑道:“姑娘家,还是心慈手软。”
承影的面色肃然起来:“未必是三姑娘心软,那倪二本人就从来都不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这且不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奴才可瞧见了还有一个人,意外撞见这事,却留在旁边听了壁角不说,后来还又给王太医补了几拳,又问了些话出来!”
冯紫英神情也凝重起来:“问的什么?”
承影道:“问的都是贾府之事!包括宁府那位早逝的孙媳,还有宝二爷的中邪!”
探春看了回报,气得脸都白了,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表达,一拳一拳地擂在桌案上,两个字翻来覆去:“无耻!无耻!”
冯紫芸悄悄走来,看她全身发抖,心里诧异,忙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林姐姐病了,我爹娘急得火上房。不是你家二太太请了太医来看说无妨,我爹爹怕是街上绑大夫的事都要干出来了。好容易放了心,你又不见了。你气什么呢?”
探春立即站了起来:“我跟你去找世伯,需给林姐姐再请大夫来看!”
冯紫芸意识到了不对:“还有比太医更好的医生不成?”
探春冷笑一声:“总比穿了官衣的大夫有医术没人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