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那眼睛里根本就容不下旁人了。”
贾母欣慰地点头,想了想,又道:“罢了,你休要派人去了。万一人家想多了呢?我派个老嬷嬷去瞧一眼吧,说一声儿宝玉病了。他们姊妹要好,三丫头自然会借这个由头要回来。”
王夫人连连称是。
果然,翌日清早贾母派了琥珀与两个老嬷嬷去看视,回来却私下里禀报贾母道:“三姑娘不肯让林姑娘回来,说是冯家最近在给林姑娘找专看嗽疾的好大夫。刚寻到的一位,祖上治这个病已经四代,刚来看过,说林姐儿这病一丁点儿都不难治,有半年就能去根儿。三姑娘说,先开了七天的药,且先让林姑娘吃完看一看。果然好些,就换了方子再回来。”
贾母简直是惊喜交加,合什向上,念佛不已,忙得先去上了香,方擦泪道:“果然如此,我也就对得起我那苦命的敏儿了。”
见提起贾敏来,鸳鸯和琥珀连忙都劝。鸳鸯又道:“让奴婢去怡红院瞧瞧,二爷醒了,奴婢悄悄地把这话告诉他,想来二爷一定一下子就松了心,病就能好了。”
贾母听见“悄悄”二字,便不说话。
琥珀看了鸳鸯一眼,鸳鸯却夷然不惧,挥手让她先走,低声深劝贾母:“咱们家是大,可未必全天下的好东西好人物儿咱们都能知道。如今能碰上好大夫,乃是林姑娘的福缘,终不成还要闹一场把这段缘分闹散了?老太太上了年纪,有些事,不闹出来,暂且先不管了罢?”
贾母沉默许久,方缓缓点了点头。
鸳鸯又叫了人进来服侍贾母歪着吃茶,自己抽身去了怡红院。
宝玉醒来时,只见袭人坐在自己的床边哭得抬不起头来,微微蹙眉,刚想问这是怎么了,晴雯瞧见他醒了,连忙推袭人:“二爷醒了,你快别哭了。”
袭人忙擦泪,哽咽着道:“我的爷,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晴雯翻个白眼,低头且问宝玉:“二爷,可要吃些温水不吃?”
宝玉如今眼里却没有袭人和晴雯,只管直瞪瞪地看着床上的穗子发愣。
袭人便有些慌:“二爷,二爷你没事吧?”
晴雯也觉得有些不对,忙伸手去探了探宝玉的额头,自语道:“不烫啊,这怎么瞧着跟上回中邪似的?二爷,你那玉呢?赶紧拿出来搁心窝上。”
正说着,外头人报:“鸳鸯姐姐来了。”
袭人忙擦着泪起身去迎鸳鸯。
鸳鸯冲着她和晴雯笑了笑,道:“你们先出去,我传老太太的话。”
两个人满腹狐疑,尤其是袭人,眼里已经有了恐惧,却只得出去,连带把小丫头们也赶远了。
鸳鸯走到宝玉身边坐下,弯一弯嘴角,低声道:“琥珀刚去了冯府,说是冯家给林姑娘找到了极好的大夫,人家说,林姑娘的病,能静养半年,便能断了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