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正院走,进了院子,便装了一脸的慌张,进了门就悄悄地趴在贾母耳边低低地嘀咕了半天。
贾母大惊:“病得这样重?”
探春眼泪汪汪:“平儿姐姐急得躲在墙角里哭,不是沉重了还能是什么?您是不是三天都没见着她了?”
贾母急命鸳鸯:“快,快去告诉你琏二爷,赶紧给他媳妇请大夫!”又骂:“这混账黑心的下流种子,自己的枕边人病成这样,他还瞎子傻子似的!果然拖得他媳妇有个好歹,看我不打折他的腿!”又抱怨:“这凤儿也是。素日当家那样爽利的人,偏到了这个时候胆儿小起来。”
探春便擦泪,低声嘟囔:“凤姐姐就是怕太太们忌讳。昨儿大太太和我们太太本都要找她商议事情的,一听病了,都再没叫她了。”
贾母脸色一沉。
再没叫?
难道不知道问一声轻重的?自己是祖婆婆,不可能听见一句不自在就过去瞧孙子媳妇;她们两个难道走一趟瞧一眼能走大了脚不成?!
凉薄如斯!
贾琏听见贾母这样急,也吓一跳,连忙去请了太医。
那太医见了他就满面笑容地长出一口气:“一个半月前我来过一回,跟奶奶说了,让过一个月再叫我来一趟。谁知竟拖到今天。”
贾琏心里一紧,大冬天的汗都下来了:“敢是有什么不好么?我如何都不知道?”
太医不肯就说,含笑不语。进去了,床边坐下,两指往王熙凤脉上一搭,便捻须笑了起来,点头道:“果然如此。”
贾琏简直急得想揍这太医了,却还不得不绷住了,强笑着问:“敢问供奉,我内人这是?”
太医站起来拱手道喜:“恭喜二爷,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什么?!
王熙凤在帐子里腾地坐了起来,惊喜交加,伸手便揭开了帐子:“太医休要玩笑!”
平儿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上去把帐子放下,笑着回头看那太医:“您老可看准了?”
太医见贾琏已经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上回来小医就觉得有些像,只是月份尚浅拿不太准。所以那时嘱咐二奶奶过一个月再看。府上大约事情多,所以竟到了今天才又叫了小医过来。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了。”
王熙凤在帐子里喜极而泣。
贾琏也是高兴得神采飞扬,连声让人去给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送喜信儿,自己肃手请太医出去,又忙不迭地问:“内人掌家,这过年十分忙碌,可与胎儿有妨碍没有?”
太医忙道:“正要嘱咐这个。二奶奶显然最近是耗了大心神,所以有些动了胎气,这才觉得十分目眩头晕,恶心害口。这一胎若想要平安,还是应当安静养息才好。二爷此事不可大意。我送安胎药来,可一定要吃。”
贾琏满口答应,送走了大夫,撒腿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