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听着这话怎么这样不对味儿,皱了眉:“你给朕细说说。”
冯紫英摸了摸头,也皱了眉:“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似是年前就说好了的,初七开始,忠顺王爷请了太后懿旨,借了侍卫处一队人,押送甚么东西去了陇西,听得说是给太后娘娘那位早逝的兄长上坟的。然后呢,初八开始,北静王爷奉了上皇的令,又借了侍卫处的一队人,说是去避暑行宫请奉一位佛爷回来。哦,北王借的那队人,听得说再有个七八天也就回来了。但忠顺王爷那一趟走得远,不定几时……”
皇帝已经面沉似水。
旨意是太上皇和太后发的,领旨的又是刚刚看似被自己震慑服气了的两位赋闲王爷,可借走的却是自己的宫城宿卫!
最要命的是,自己竟然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皇帝的目光看向高弘,阴寒愤怒。
高弘心里叫苦,嘴上却冲着冯紫英去了:“我的小祖宗,你这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呢!大家伙儿累就累点儿,好容易皇上能过个消停年,你就非要惹皇上不高兴!”
是啊,事渉两宫,难道告诉自己,让自己大过年的跟父皇母后翻脸么?
——但这是宿卫宫城的侍卫,是自己最心腹的力量,被那两个人“借走”了,再还回来时,谁知芯子是不是已经换掉了!?
冯紫英好似才明白过来:“难道这事儿……”没说破,却不服气不赞同地顶了回去:“高总管糊涂!这是第一等的大事!若说是因为事关两宫,那我写个包票,两宫必定不知道彼此也借了人!不然,以上皇的睿智,以太后的恤子,无论如何不会让皇上大过年的缺了侍卫处的人手!我年轻,好些事没经历过,难道高总管也忘了不成?!”
当年那位先太子、义忠亲王究竟是凭了什么能围了宫城逼宫的?还不是因为他以种种借口支开了禁军?
高弘被他说的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奴糊涂了!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冰寒,一言不发。
冯紫英看着皇上的脸色,也有些心虚,嗫嚅着找补:“其实,其实,高总管又不管侍卫处,他也只是最后才知道……其实我们洪将军掌管侍卫处才两年,哪儿是那二位王爷的对手……”
皇帝瞪了他一眼,命高弘:“你起来,又不是你的差事,哪儿就轮得到你跪了?”
冯紫英忙道:“别别,高总管先别起来。”说着自己也跪下去了,道:“皇上,您收拾我跟高总管就行,这年节刚完,太妃又欠安,太后上皇都没那么自在,咱何苦呢?”
这事儿出不得御书房。
高弘和冯紫英知道,皇帝也知道。
本朝以孝治天下,上皇和太后哪怕再玩得花哨些,皇帝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说起这样的大事,皇帝已经完全忘掉了自己把冯紫英叫过来的八卦本心。
他觉得自己之前打压双王的心完全没有错,不仅如此,自己还有些太过心慈手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