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这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瘫软了下来,却又被众人挤到了一边。
王夫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又愣愣地跌坐了回去,合掌念了声佛,方令众人:“都退后。”
众人这才讪讪地从床边退开。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静下来,一桩一件地发落:“立即把袭人堵上嘴,捆了拉出去。念在她服侍宝玉一场,我也不要她的身价了,送还给她哥哥母亲去。告诉她们家,给我滚出京城!”
“李奶妈年纪大了,送她回去,让她儿子好好在家里孝敬。既然腿脚不好,就别老是进来了,回头摔了碰了的不好。”
“再请了大夫来,给晴雯看胳膊——你养好了,好生伺候你二爷。再出乱子,我唯你是问!”
最后转向了麝月:“你是个老实人,以前跟着袭人是因为她是这个院子的头儿。我知道晴雯一向性子急,你好好帮着她,你二爷身边总归只有你们两个了,可不许再闹了。”
麝月心惊胆战地屈膝答应。
王夫人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宝玉送了出来,也不敢说话。
到了院门处,王夫人这才生气地瞪了他半天,方道:“回去睡吧。明儿把眼睛熬眍?了,老太太又该担心了。”
回到房里,宝玉、晴雯、麝月三个人相对无言,只得胡乱睡了半夜。
天一亮,晴雯立即便命人去看袭人等人:“瞧瞧外头吃亏了没有?”又抓了几把钱塞给去的人,“打点着,别让她们没了脸面还要挨打。”
麝月这边带了人服侍宝玉梳洗,转头看了晴雯一眼,垂下头来,一语不发。
宝玉没精打采地梳洗完了,探春便走了来,问他:“昨儿夜里闹得厉害,怎么回事?碧痕秋纹她们呢?”
麝月噙着泪上来告诉了。
探春默然下去,叹了口气,道:“也罢了。早晚的事儿。我们小红今儿一早从家回来,刚告诉我,袭人的哥哥倒是快,夜里接了她家去,一早就有媒人上门提亲,袭人已经答应了……”
众人都是一惊:“答应了?!”
宝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探春。
探春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使人打听去了。若是那黑了心肝的,我会管的。”
宝玉呆若木鸡。
外头便有人传话:“医生来给晴雯姑娘看肩膀。”
探春忙问:“晴雯怎么了?”
宝玉一边让了她进里间儿暂避,一边叹道:“夜里袭人拉着我求情,李嬷嬷原是打她,险些打着我。是晴雯拉了我一把,结果打在她肩上了。”
里间并没有旁人,探春一边侧耳听着太医在外头给晴雯看伤,一边轻声问他:“二哥哥,你看明白了么?”
宝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下头去:“李嬷嬷对我的真心爱惜,晴雯的舍命相护,麝月的谨小慎微,还有袭人……”
探春深深地看着他:“还有袭人的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