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越来气,气鼓鼓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第二天早上,我又背着绳索准备去量测江水的深度,但还没出门,就见到一个汉子站在我家门口,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虽然衣衫敝旧,但腰间带刀,手掌的老茧也很厚实。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惯走江湖闯荡的,马上有了戒心,问道:
“兄台来断家庄、有何贵干?”
那汉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原来这就是断家庄,我是为‘北饮狂刀’送信而来,求见庄主断大侠,劳烦小兄弟代为通禀!”
“想见我爹?跟我来吧。”
我放下绳索,领他步入后院。
那汉子看到我家已显破败的院子,倒是并不多嘴,不像那些唧唧歪歪的山民一样,把附近大家族的兴衰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这方面来看,他的慎言慎行,倒是让我心生好感。
“到了。”
终于到了后院,我远远地停在距离父亲有十丈之遥的地方。
十丈的距离虽然遥远,但我已感受到父亲周身所散发出的炽热火劲。
父亲一袭火色的衣裳,正坐在老树下的一张凉椅上,虽是懒散的坐姿,却仍然给我一种孤傲挺拔的感觉。
我断家的传家宝——火麟剑,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父亲的膝头,我偷偷望去,发觉剑格外那颗碧玉宝石,正像是一只眼睛一样地盯着我。
我心里一跳,竟然有了莫名的悸动。
父亲亦是早早地觉察到了我们的到来,一双锐如鹰隼的眼睛望来,我连忙低下头去。
身后那名汉子倒是硬气,强撑着走上前去,说道:
“在下受‘北饮狂刀’聂人王所托,向断庄主送来战书!”
父亲蓦地身形一震,激动地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连嗓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对这个消息极为重视。
“在下受‘北饮狂刀’聂人王所托,向断庄主送来战书,聂人王约定一个月后,与断庄主在此地决一胜负!”
那名汉子取出怀中用火漆密封的信笺,向父亲投了过去。
以信笺的轻薄,根本无法飞跃数丈的距离,但信笺确如流星般又快有准地射到父亲的面前,显然是他在信笺上暗附内劲。
我在一旁暗暗咋舌,送信的汉子这一手功夫,以我现在的微薄内力,还无法做到呢!
父亲亦是立起身来,伸手接住了信笺。
“这场决斗,我断帅接下了!”
这一刻,父亲多年来的颓唐和失意统统消失不见,竟有了火焰般炽烈的斗志。
他一袭红衣如火,身形笔挺如松。
我知道……名震西南的“南鳞剑首”,已经回来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天上午,我量完江水的深度,正往回收绳子的时候,看见有一艘小船沿着湍急的江流,往大佛这边猛撞过来!
“嘭”地一声巨响,小船登时给撞得稀烂,然而就在船体破碎的刹那,两条人影自船舱内拔地而起,借势一跃,便到江边之上。
这两人一长一幼,年长的大叔背挂大刀,双目精光爆射,使人一看便不寒而栗。
年幼的少女身着一袭白衣,无论眉目神情都异常柔和,且似带着三分无奈,和那位大叔简直天渊之别。
我自幼常住乐山,从未见过多少江湖人物,但从这两人的气度来看,我已明白他们必是爹爹等候的人了。
那个背挂大刀的狂猛大汉,必然就是‘北饮狂刀’——聂人王!
就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白衣少女亦是轻轻抬头望过来,触到她温柔纯净的目光时,我竟忍不住心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