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士子向自己扑过来。
四名士子,皆用笔,两人书道,两人画道。
倘若是一对一,这四人唐雨皆无惧,可是四对一,那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情形。
唐雨手中的笔环绕身侧,武陵山水画的磅礴大气,在他周围弥漫开来,点点墨迹挥洒。
空中却是电石火花,唐雨以一对四,第一次对垒至少没有落下风。
这让他信心大增,经过了先前的惊慌失措,他慢慢的平定心情,手中笔运转更加自如。
武陵山水画,因为重意不重技,反倒技法很多,信手拈来,而且用笔往往跳跃,变化自然就非常多。
画道和书道不同,书道讲求章法,画道追求布局,书法用笔在一个精妙,画道用笔在一个意象。
书道一笔一划,画道拖泥带水,因而画道的笔法更多,聚笔散笔,拖笔甩笔,这便是书道之中绝无仅有。
唐雨心中想着那一日自己做作的那副武陵山水图,脑海之中尽是轩辕雪峰教给自己的种种技法,一支笔在空中闪转跳跃,速度之快,当真让人眼花缭乱。
照说唐雨的这支笔是湖州兼毫,并不适合作画,可是此时他哪里顾得那么多?
好在他功底扎实,技法娴熟,却也是大有气象。
“啊……”一声。
一名士子被唐雨的一记甩笔扫中,锋锐的笔锋直接割开了他的衣服,在胸膛之上划开一道猩红的血口。
他身形当即后倒,落入了水中。
立马便又有一人补上。
唐雨心中恼火,却也顾不得其他,杀机一生,手中的用笔便更是凌厉。
武陵山水画派,本就以攻杀著称,比斗之时,一旦见血,气势往往更一泻千里,施法者的气势往往因心态而改变,唐雨心中有杀机,便更是契合此画派画风。
战不几个回合,又有一人被唐雨一笔点中,却是刺穿了胸膛,鲜血迸射,竟然当即便是一命呜呼。
“死人了!”
外面惊呼出声,唐雨心中一沉,心知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当即心中的狠劲更甚,手中的用笔便更加无所忌惮。
在画舫外面观战,便只见近百艘小舟围着画舫,百名高学士子争先恐后的冲上画舫,目标便是唐雨。
画舫在动,江面之上掀起浪花,小舟也在动,就如同一群野狗撕咬着猎物,紧紧不放松。
不断有惨叫声从画舫之上传出来,血腥的味道在江面之上弥漫,这样的逐鹿,演变成了一场殊死搏杀。
季孙,孟孙,东郭三家的大船之上,几名院生目龇俱裂,东郭明吼道:“季孙香,唐雨此子,罪该万死,此等凶狠之徒,当强势诛之,难不成你还让门下的弟子这般送死么?”
季孙香脸色一变数变,笑容已然收敛。
她心中正是恼火的时候,被东郭明这般质问,当即手心一扬,一团浓墨在空中滴溜溜的转。
“既然是逐鹿,便是逐鹿的规矩,谁再敢聒噪,杀无赦!”
墨色展开,一点墨迹激射到东郭家的船上,一名仆从当即惨叫,沾上了季孙家的墨,顷刻之间便染成了通体乌黑,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一团墨水……
东郭明脸色极其难看,却是慑于季孙香的淫威,不敢再发问。当即吼道:
“我东郭家的士子听着,谁杀死唐先觉,东郭家赏千户候!”
画舫之中,唐先觉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四面漏风,却已经不止四人了。
两名琴道修士在外面,琴刃纷飞,如天雨散花一般当头罩下,周围还有至少八支法笔,笔笔都露锋芒。
“嗤!”一声,唐雨的长袍被一笔切开,差一点便被拦腰斩成两段,他后退一步,背后一凉,他连忙手一挥,手中的笔猛然一甩,刚刚刺中唐雨的士子便被这一笔切开了头颅。
此时的唐雨如同困兽一般,嘴中发出低吼,手中的笔前后左右,跳跃挥洒,笔笔都是杀人的技法,招招都是搏命之术。
别看他平日文质彬彬,看上去病秧子一个,可是真的发了狠,却是悍不畏死,敢于亡命。
可惜今日之局,毕竟是寡不敌众,就如此一般,他纵然能拉住几个垫背的,可终究会被这逐鹿游戏给吞噬。
就在这危难之中,船舱之中,忽然钻出一个漆黑的影子。
说是影子,是因为此人完全就像是虚影一般,根本看不清其模样。
黑影一现,便是一条巨大的墨带横扫整个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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