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愧无心,便自然无愧于阮家,也无愧于列祖列宗!”
阮惊鸿淡淡的道,他的身子很弱,但是目光坚毅,却没有丝毫退缩。
在阮家公子之中,他算是个异类。
阮家大房,他的父亲在众多兄弟中资质最差,当年一度受冷落。
而他从小生下来便天生肺痨,直接被驱逐出去,连待在主宅的资格都没有。
从小历经冷暖,心性自然不同。
现在所有阮家人都说阮家大房福分高,阮家大房也是最兴旺的一房,可谁有知道这些兴旺,是他阮惊鸿靠着真刀实枪的在外面闯荡,博得榜眼之名才争到的?
阮家的骄傲是阮四郎,也是他的四叔。
可是在阮惊鸿心中,纵然是四叔也不如唐岚多矣。
唐岚当年不过法身,便能和四叔大战不败,如果唐岚还活着,当今天下顶尖强者绝对有他一个位置。
唐岚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行为做事,不问天,不问地,无需顾忌世俗,但求无愧于心。
阮惊鸿做不到哪一点,但是要让他非得顺着家里老爷子的心思,将唐岚说成是叛逆,将唐岚说得不值一提,他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我看你还是没有跪明白!”阮老爷子勃然道。
至少有二十年,阮家已经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的意思了,他简直是动了肝火。
烧香拜佛这么多天,心情刚刚好一些,硬是被阮惊鸿这头犟驴给撩拨得又要生气了。
阮惊鸿不语,阮老头拂袖出门。
恰好祠堂门口老管家恭候着,阮老匹夫冷哼一声道:“老东西,有什么事儿?”
老管家道:“唐家和阮家联姻既成事实,陛下钦赐指婚,大婚之前,断然要考虑皇族体面。唐雨目前只是白身,陛下不日定会有旨意下来。老爷是否先上折子,给姑爷一个位子,那样……”
阮老匹夫双眼一瞪,差点气晕过去。
刚刚在阮惊鸿哪里碰了钉子,现在老东西一提又是唐雨的事情,真是走到哪里都绕不开唐家人。
不过他毕竟是当朝太师,老管家这个提议老持沉着,着实是金玉良言。
外面嚼舌根子的已经够多了,这一门婚事聘礼都下了,还有皇上的金口玉言,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
这个时候堂堂阮家如果表现出一副被逼嫁女的姿态,那满朝文武如何看阮家?阮家的面子还要不要?
一念及此,他冷冷哼了一声,道:“你给我拟折子,举荐唐雨做大理寺少卿,明天老夫上朝!”
老管家一愣,道:“老爷,折子我倒是拟好了,不过折子上我却写了鸿胪寺少卿……”
阮老匹夫神色一僵,怔怔半晌没有说话。
鸿胪寺是负责外交的机构,当年唐岚便是从鸿胪寺出了南周去了北周。
在北周娶了苏家之女,没有再返回南周。
现在老东西让唐雨又进鸿胪寺,这是要提醒南周百家唐雨的身份么?
百家也许不用提醒,因为阮家无需看其他家的脸色,唯有皇族却是阮家最大的敌人。
皇族支持唐家,难道就记不住当年的事情么?
当年唐岚在鸿胪寺叛国,亲王征战将其驱逐,回京之后暴毙而亡,皇族这么快就健忘了?
阮老匹夫沉吟了很久,他背负双手一路踱步返回,到了自家院子外面,他才淡淡的道:“还是大理寺吧!唐雨走唐岚的路,要苦婉儿一辈子,却也非我所愿。”
“人老了,总是想得最多的是后人,是传承。心中纵有怨恨,却也是恨那唐老疯子太张狂。唐岚当年行事,也并未伤及南周一人,只是当年唐家过于强大,皇族借题发挥,杀老疯子威风罢了。
只是威风没杀到,反倒自己折损了一个亲王,金銮殿上的那位也吓得是屁滚尿流,连夜让我入宫密谈。
那一夜,我不跪他,他反跪我。
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金銮殿还是那座大殿,君臣之心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现在的阮家和当年的唐家何其相似?”
说到此处,他狠狠的一跺脚,道:“这就是我不忿唐老疯子之处,我处处比他强,可处处都被他压。他可以一怒杀亲王,四郎如果和唐岚一样遭遇了不测,我一怒能杀谁?
就算手握天下权,却也看不到巅峰才能看到的风景,纵然是个疯子,可是能一览众山小,那也比前者强太多了。此生我无望,只希望我自己成了列祖列宗,能保佑我后人能勇攀巅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