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鱼场,我并未再思考打或者和的问题,我在追忆我的叔叔。
我对小叔的记忆已有些模糊,只记得他终生未曾婚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就对我偶尔还露个笑脸,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两间土坯房子里,或者是走上十几里路,去侍奉他认下的一个干娘。
关于这一点,曾经村里不少邻居都颇有微词,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但不肯结婚生子,甚至自己亲娘在世的时候去侍奉干娘,这在传统的乡下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不过这些都是外人嚼舌头,由于父母去世的早,我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们二老从没说过小叔一句不是,相反还一直劝小叔尽快成家,可小叔一直推诿,最终直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仍孑然一身,直至在四十五那年,莫名病故。
这大概就是我对小叔西门昌的全部记忆,这实在是一个普通到可以忽略的人,要说他会枪杀谁,我心里是很难相信的。
小叔的房子位于村东头,一处独院,两间坯房,全是用泥土堆起来的,这么多年无人居住,院子里甚至是墙上已爬满了各种植物,一副破败荒芜景象。
我轻轻推开快要腐朽散架的木门,各种齐腰深的杂草布满院子,总共不到十年光景,这里却好像荒废了一个世纪之久。
分开杂草,我默然前行,因为我忽然发觉,自己对于这处破败院落是那样的陌生,而这竟还是我的至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一股愧疚之情在心里滋生,我不敢想象小叔最后几年是如何度过,那会让我更加羞愧难当。
土坯房的两扇木门早已被植被遮住,拨开枝叶,布满灰尘的门板上尽是岁月剥落的陈旧颜色,锈成一坨的铁锁默默的诉说是如何的无人问津。
铁锁实在腐朽的厉害,轻轻一扯,便整个掉落,拿手用力一推,十年未开合过的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敞开,一阵久置发霉的气体挥发出来,使我不得不掩住了口鼻。
足等了十来分钟,待飘起的灰尘消散,我才踏足进去,借着撒入的阳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落满灰尘的木桌,木桌之上摆放的应该是些水果祭品,只是早已干枯成黑疙瘩,分不清是橘子或苹果。而在木桌两旁,空无一物。
是的,空无一物,没椅子,没家具,甚至连床也没有!整个两间房,除了一张木桌之外,便是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出离的愤怒起来,当初小叔病逝的时候,我正在部队执行任务脱身不得,只能拍了电报给村里,委托邻里帮忙置办一切,并邮寄了足够的钱,便是退伍之后,我也是拎着礼物一家家的拜访谢过。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死人用过的东西都要搬走!
我转身就要去邻里间挨个质问,可脚步才动,随即又察觉到不对劲。因为我猛然发觉这屋子里的灰尘是那样的均匀平整,便是墙壁之上的灰尘,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这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因为但凡摆放过家具后屋子里必定会留下痕迹,尤其是土坯房子,比如床架的四个支撑脚对地面的磨损,比如柜子的压辙,比如任何点滴的生活痕迹,尤其这还是使用了十几年的老房子。
可找不到,我围着房间慢慢走了一圈,除了我留下的一连串脚印,别的什么痕迹也找不到。就好像这房间里根本没摆进过任何家具,好像我的小叔在十几年里根本用不着床一样。
这真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难道小叔他打了十几年的地铺?否则该如何解释?难不成睡房梁上——我下意识就抬头看去,所有土坯房只要有屋脊,那么一定会有一根巨大的圆木作房梁,这两间也不例外。
房顶爬满了蛛网,灰尘粘在蛛网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膜,愣是把巨大的房梁遮住,在昏暗中教我看不真切。
人怎么可能会睡到房梁之上,我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但马上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透过那层灰色的膜,我真的在房梁之上看到了某种东西。
像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板,位于横梁之上,在蛛网灰尘遮掩下影影绰绰,若不是我心有疑虑,多半也会忽略过。
如果说空荡荡的房间相当异常的话,那么横梁上突兀的木板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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