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是梓州老城区的一条旧街,因为地势狭窄,不便于开发,所以直到现在,那里的房子都还是青瓦盖的,泥墙筑的,不仅与这个城里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更与这个时代相距甚远;当然了,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一些贫苦居民,因为没钱买新房子,就只能在那里墨守城规了。
因为街道狭窄,低矮的电线林立,越野车根本开不进去,叶成只好将车停在路口,拿起钱袋跟着韩冰往一幢低矮的泥瓦房走去。
夜色再次在梓州拉开了帷幕,星星在夜空调皮地眨着眼睛,韩冰心怀病重的老妈,自是无暇顾及,而叶成看着四处破旧的房屋,自然也是心情沉重。
一路无语,直到走近一扇低矮的木门旁,韩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拉开屋内昏黄的电灯,这才对叶成道了一声,“叶哥,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叶成摇摇头,随后将扛在肩上的钱袋递到韩冰的手里,郑重而道,“韩冰,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困境,我希望你都能坚守做人的道德和底线,这些钱你先拿去用,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这钱——这钱我不能要!”
韩冰万万没有想到,叶成拿郭守义那十五万块钱居然是给她拿的!一股暖流霎时又汇集成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受够了人间疾苦的人儿,在刹那间被一种温暖的感动所包围,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应该会被重新改写吧?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非血缘的温情存在啊!
“这钱你必须拿着!我知道你很需要!”不问任何原因,就只有一个信任的眼神,叶成就将这个装有十五万人民币的布袋塞到韩冰手上,待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小屋内忽然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
“小冰,有客人来了吗?”
“妈——是一个大哥哥,一个好心的大哥哥!”韩冰抹了一把眼泪,提着枕套扎的钱口袋迅速往小屋内走去。
叶成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这是一间仅十来平米的小屋,而里面却摆着床,破木柜,黑白电视机,以及一些锅碗瓢盆;黑黢黢的床上睡着一个一动不动地女人,生活的艰难看想而知。
“妈,我回来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韩冰将钱袋放在床脚,坐在床沿边上,拉住女人露在红布被盖外的一支枯瘦如柴的手问道。
“妈不想吃,什么也吃不下了——”床上的女人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又喃喃而道,“小冰——说了不用管我,你怎么又回来了?”
“妈,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还不管你?”韩冰看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母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地就从眼里流了出来。
“别哭——”
看上去有些蓬头垢发的女人又缓缓说了一句。
叶成站在门口愁眉不展,尽管灯光十分昏暗,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床上的女人得了胃癌,而且已到晚期,估计最多也只能活半个月的时间了。
“好人——”
床上的女人忽然向木门的方向动了动眼睛,叶成虽不敢确定那女人是在叫他,但是看着她的眼神,他还是走到病床前轻声而道,“大姐,我叫叶成,韩冰同学的哥哥。”
“谢谢——谢谢你照顾我们小冰。”
之前并没有交集,但是透过那交汇的眼神,女人还是看出叶成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于是将她那支病怏怏的小手从韩冰手里抽出,微微移向叶成身边。
叶成心照不宣地将手伸过去,用自己的体温将心中的余热传递到女人的手里。
“叶——成——请你以后——以后帮我照顾小冰,她吃的苦太多了——”
“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韩冰也看得出来,母亲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一丁儿点的希望。
“大姐,韩冰还要上大学,她还需要你的陪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心酸的场面让叶成不忍直视,他对韩冰丢下一句“好好照顾你妈妈”后,就快步走出了小木门。
坐在越野车上,叶成先给田野打了一个电话,“田野,不管你和疯子现在在哪里,给老子速度滚到泗水巷32号去,找到一个叫韩冰的女孩,把她的老妈送到首都肿瘤医院去!”
“老大,这么晚了应该没飞首都的飞机了吧?”
“没有民航就找部队的赖司令,让他给你们派一架直升机!”
“老大,能不能插句嘴,那个韩冰的老妈究竟是——”
田野话还没有问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之声。
“小甜甜,老大是不是又让我们去活动筋骨啊?”
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刚走出梓州大酒店的疯子看着田野脸上复杂的表情,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活动你妹!再说一遍,以后不许再叫这种人妖的名字!”
听到“小甜甜”三个字,田野几乎气得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