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意识混沌中醒过来一些。
只见左边一条小巷,一家户口门前,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小伙子将家中的旧家具、破电器什么都扔了出来,堆起一个小山包,好像是搞清洁什么的。
那大妈嫌儿子胡乱扔东西,大呼小叫。
“妈,这都什么年代的东西了,不扔放在家里等着发霉啊?”小伙子随手将一个木牌扔在垃圾堆,转身又翻回家中。
苏小灵无意多看了一眼,意外发现那灵位上写着的赫然便是夏雪宜之灵位,木色破旧,显是年代久远之物。小伙子嫌放在家碍地,当垃圾扔了出来。
苏小灵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多想,还是跪在原地,只一心希望孙伯就能真相告知。
这孙伯这屋子里虽然坐在太师椅上,好不舒服,心中却焦虑无比。
看着一条生命渐渐在眼前枯萎,孙伯再也坐不住了。
“罢了罢了,都是陈年旧事了,我就一并告诉了她吧!”孙伯笼在袖子的手抽出来,打算开门,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等等,老孙,你忘了,那个秘密是我们村子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出去。”一个白胡子的老人冷声道,旁边一个拄着拐杖老人也附和道:“哎,既然张青的奶奶也已死去,这件事就让它过去,永远别提起了。”
见孙伯还有犹豫,白胡子老人沉声道:“别忘了,我们可是发过毒誓不让这个秘密流传出去的,如果有违,就在祖宗的灵位前自杀。”
孙伯伸向门的手颤了一下,面显惊恐的神色,喉咙咕噜一声吞下了一口唾沫。
接着抄过门边的一把扫把,打开门大喝道:“去去去,你这小丫头片子,跪在我门口挡住出入!”说着一个扫把往苏小灵的脸上糊去,一连打了几下。
苏小灵岿然不动。
咬着牙,一语不发地忍受着,扎人又脏的枝条在脸上扫过。
孙伯不经意的眼皮子抽搐一下,凑到苏小灵声音压低声音道:“小姑娘我是爱莫能助啊,你刚才已经暴露了你是张青派来的,怎么能瞒得过我们这些老人呢,你要再不走,只怕会连累张青哩!你先回去吧,明晚十二点我去纸扎店找你们!”
苏小灵暗淡的眼神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我骗你一个小姑娘干啥呢?”
苏小灵一把抓过扫把,狠狠摔在地上,大声道:“哼,不说就不说,本姑娘才不受你这气呢!”说着扬长而去,出了村子。
苏小灵走在乡间小路,一想到为他做了一件好事,心中就不胜喜悦,走在路上仿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突然她闻到一阵难闻的味道,好像混杂着鸡屎和腐臭的味道。她才想起来了是孙伯那扫把的味道,带到脸上了,女孩子生性爱洁,皱起了眉头。
环目四顾,看到远处一条小溪,清澈见底,两旁树木倒影期间,看上去小鱼好像飞翔在树木之间。
苏小灵三步作两步跑到溪边,鞠起一捧水,洗了个痛快。
水从她的指缝流下,激起波纹,树木的倒影弯曲荡漾。
突然,苏小灵好像僵住了似的看着水面,脸上尽是惊惧的表情,因为从水面上看不到她的样子!
她激动地抓着自己的脸,刺啦拔下了一块皮,她终于明白了腐臭的味道从何而来……
水面渐渐平静如镜。
苏小灵的心中却像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万丈波澜,看着水面,上面仿佛倒影着一幕幕的往事。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自小离异的父母,自己孤独地坐在空旷的房子,散落一地的玩具。
坐在马桶上,从天而降的水包砸得她成落汤鸡,原来是同学戏弄她的把戏。
每天放学踏着孤独的夕阳回家。
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寥寥可数。她就这么样渡过了十六年的人生,直到前不久学校组织的写生露营活动。那天晚上,天降暴雨,一场突如其至的灾难结束了一切!
第二天懵懵然从河边醒来,走出大路,突见路边有一间挂着白灯笼的店,推开门里面有个在搬弄东西的小哥……
为什么她可以见鬼,为什么在太阳底下会难受,为什么影子消失。
这一切一切的答案,那就是她已经死了!
“原来我已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愤怒、怨恨同时涌上心头,苏小灵的眼睛渗出血红,面目变得狰狞,自身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你放心好了,就算全世界都不记得你,还有我啊,我会记得你。”
心中回复一丝清明,眼睛的血红退去,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苏小灵捂着脸哭了一会儿,摸出一块维尼熊的创可贴贴上扯掉的皮,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意,向着阳光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