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做小工,这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的鞋,他马上要过五十岁了,我寻思着让他高兴高兴。”
“那双鞋多少钱?”
“六百块呢,好东西就是贵。”
“我给你每个月涨一千块,那你就可以经常为你先生买鞋了。”
“一千块呐!”保洁笑的合不拢嘴,“这,这,老板你对我们实在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你是个大好人,怪不得发大财!”
“我真羡慕你和你先生的生活。”
“老板开玩笑呢,我们就是普通的老头子老太婆,跟老板你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什么可羡慕的。”
商陆一笑,“谢谢你帮我打扫办公室,我还有工作,麻烦你先去忙别的。”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老板。”
保洁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商陆恍然感觉办公室里温情的烟火味也被带走了,茉莉花的香味消失殆尽,空气回归浑浊。办公桌上的光线从一侧移到另一侧,仿佛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他打电话叫来心腹,公司里的财务总监。从创业开始,财务总监即跟着他,对他的心情和每次决策前的态度了如指掌。
敲门声,商陆道:“请进。”
未及说上第二句,财务总监道:“你又下水了?”
商陆沉默,继而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我水性好,不要紧。”
“你说过你要为她做个好人。”
“来不及了,来不及重头再来,何况我一无所有。”
“既然一无所有,又怕什么重头再来。”
“你怕吗?”商陆坐着仰望他,他的头上银发绽现,不知不觉的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等停下来时,已望不见来时的路。
“我不怕。”
“但我怕。”
“老商,要死我陪你。”
“你甭想抢我出风头的机会,以后公司拜托你了,这是我们一起打下的天下。”
“没有你,哪来的公司。”
“我说有就有,我用的是个人资产,跟你没关系。”商陆打开保险箱,将一叠现金递过去,说:“这是仅剩的干净的钱,送你。”
“我不能拿。”
“我最讨厌你客气,当我送给侄子的礼物,他读书、上大学,娶妻生子样样要花钱。”
“嫂子马上要生了,你用的上。”
“请你不要婆婆妈妈的。”
“还要我为你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给公司里的员工加薪,凡是十年以上的老员工每月加一千块,新官上任三把火,增加工资是笼络人心最有效的办法,永远别把企业文化挂在嘴边,记住我们的原则是只跟员工谈报酬,其它的全是扯淡。”
“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陆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说:“股东会上早就表决了,我不做了,公司归你管。”
财务总监瞪大眼睛,“我不相信,这不符合程序。”
“程序是人定的,我做事要为自己留后路,而你,就是我的后路。”
财务总监眼圈泛红,哽咽道:“你下水的钱是怎么运作的?让我来帮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从来都不知道,也别想打听。”
“老商,你不把我当兄弟。”
“商人没有兄弟,只有利益,你走吧。”
“我不走。”
“那我走。”
商陆说着起身,走到衣柜前穿了一件西装,解下深红色的领带,换了一条烟灰色的,仔细梳了头发,擦了脸,包也没拿,径直走出办公室。
财务总监追出来,在他身后喊道:“老商!”
商陆定住脚步,说:“这是在公司,放尊重点。”
“商总,你要去哪里!”
“不该问的别问。”商陆斜过头,亮亮堂堂的办公室在斜阳里反射出一道清澈的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干净过。
半个月后,杜向梅、刘澹泊家的保姆归案,李暮云在通缉中。商陆给李暮云转账的十个亿成了最直接的重要证据。
刘澹泊家的保姆招供了一切,她是李暮云安排在刘澹泊家的下手。至于为什么选择了刘澹泊家,是秉承了他们一贯挑选目标对象的方法:熟悉对方的家庭环境,需要保姆,主人以法律为职业,工作繁忙,社会认可度高,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没人想到在律政精英的家里会发生惊天动地的犯罪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