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知我身份,就赶紧把法术解了,放我们出去。”那女声中却略带了点讥讽:“蝼蚁之辈,也敢如此狂妄。不过我看你体质奇异,倒是个阵眼之材。”文霁道:“什么正眼反眼,有本事就出来光明正大过几招,玩鬼打墙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女声道:“我是好是坏尚轮不到你评说,你还是先顾及眼前吧。”
文霁还想说什么,只见雾气越来越浓,当中夹杂的浓重腥臭味扑面而来,呼吸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又从地底传来无数尖锐的哭号,似带着万分怨气,乃至云霄,宛如无数利矢,直刺耳鼓深处。
文霁一边忍着两耳中传来的阵阵刺痛,一边强迫自己集中十二分的精力,修长的十指快速扭动,结出眼花缭乱的各种手印,希望能给自己赢得一点时间找到出路。然而没了法器的帮助,手印发出的微弱白光在空中只是一闪便快速湮灭。眼前已是混沌一片,周围空气渐渐粘稠,双手的每一次变换甚至都能激起大圈大圈的涟漪。内力一点点耗尽,意识逐渐模糊,文霁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葬身于此么……
人在绝境中时,求生欲望变得前所未有地强烈。倒地一瞬,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十分疯狂的念头。自己是因为电梯陷入了这个奇怪的空间,那就说明这个空间和正常空间是完全重合的。那么,如果在自己实验室的位置,以身体为法器,取鲜血作朱砂,视虚空如符纸,当这边血符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扭曲时空时,就能激起那边大衣口袋里黄符的感应,冲破阴阳阻隔打出一条通道,回到现实。但是书写血符这着,且不说大损元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反噬,巨大的力量能将书符人震得粉身碎骨,强行连通阴阳两界,本就忤逆天意,就算逃出去也有可能会被天雷轰顶魂飞魄散,早已被列为禁术之一。但当下状况,似乎也没别的法子,况且就算出去会遭遇天打雷劈,也总比死在这个不人不鬼的地方魂魄还要被拉去填什么阵眼的好……
文霁扶墙艰难地站起,凭感觉跌跌撞撞地摸到大概是自己实验室位置的那间房,咬牙在粗糙的墙面上划破右手食指中指以为血剑,屏气凝神,拼尽全部修为在面前空气中快速画出一道驱鬼符。红光四溅,狂风怒号。空中隐隐现出一个旋转着的太极图案,图案越来越大,似要包罗万象,遮蔽一切苦难罪恶。突然,太极之上爆发出一阵金光,接着“轰”地一声,地动山摇,太极中心出现一个裂口,还能清楚地看到那边的灯光和各种闪着灯正在运转的仪器,而天际似乎有隆隆雷声传来。说时迟那时快,文霁一咬牙一闭眼,跳进裂口,太极随即消失,狂风骤停,一切又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刚才天气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打雷了,这天变得真快,”师姐端着个单反忙着给样品拍照,抬起头见文霁站在旁边,吓了一跳,轻拍着胸口道:“师妹你吓死我了。你不是去拷数据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文霁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喉咙里咸咸的,终是支持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此时,在距此地不远的一家快捷酒店里,有人望着天边狂舞的金蛇出神,许久才喃喃自语:“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费劲心机要阻止的一切,终于还是敌不过宿命,躲不掉的,罢了,罢了。”沉吟一会,他哼起了一首无词歌,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里却能听得十分清晰。旋律虽说透着些古怪,但传达着一种安详的意境。随着歌声,天边怒吼的雷声也渐渐沉寂下去,云开天朗,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