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
而这秀山秀水的临安大州中除了受朝廷的控制之外,还受到临安洛氏一族的掌控。临安洛氏世代袭商,为临安的经济发展贡献了不可比拟的力量,自然也就在临安一方能够说得上话,地方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则是心照不宣了。
话再说到这临安洛氏上,世代皆是做玉器古玩的大生意,便与许许多多达官贵胄皆有往来,家族也日渐庞大,人丁愈发兴旺,早在他们祖父的那一辈开始,便已经成为了临安的一大支柱。
刀鸑鷟一路上打听着关于临安洛氏的各种消息,从各式各样的答案中拼凑出了关于这一家族大致的面貌。
现任的洛氏家族的家主名为洛清泓,正当壮年,膝下有三男一女,但听闻近几年来被疾病缠身,卧病在床,恐命不久矣,家族之中一切事务都交由自己的长子代理。但这似乎引起了其余几名子女的不满,所以传言洛氏家族近年来为了争夺家产权势内部闹得不可开交,此次放出玄天令一事似乎也与此有着莫大的联系。
刀鸑鷟忽然想起那日在博义城中遇见的两个男子,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便是洛氏家族的人,他们当时是为了与朝廷的人联络,但为何要将地点选在博义呢?
她思不透这其中原因,看来唯有亲自前往调查才能够将此事彻底弄个明白了。
刀鸑鷟一路上很少停下歇息,但达到临安州时也已经是半月之后。
当临安城三个大字映入刀鸑鷟的眼帘时,冷月的清辉恰好拂过城墙的最高处,白日里不休不止聒噪的蝉鸣此时似乎有所消停,贴在被太阳灼烧过的墙壁之上纳凉,不肯离去。
她乘着绝尘,特意缓缰而行,慢慢地进入城中。
此时此刻正是临安城夜的开端,不知此地是否正在举办盛会亦或是迎来了什么节日,她抬首望见头顶上空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点亮在长街两旁,色彩明艳,绚烂夺目。
行人熙攘着,穿街过巷,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叫卖着此起彼伏,轻巧地自城东至城西,整座城池都显得热闹非凡,看来这各地风俗虽然不同,但城中的夜市却都甚为有趣。
刀鸑鷟翻身下马,将缰绳牵在手中,拉着绝尘,缓缓地在街市上踱步前行。
不时身旁会跌撞着跑过两三个嬉戏打闹的孩童,他们的欢声笑语就在她的耳畔回荡不绝。
衣香鬓影的大家闺秀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挥舞着手中的蒲扇,体态轻盈地与她擦肩而过,掩面一笑,尽是女儿家的娇羞神色。
刀鸑鷟微微一愣,心想许是她这副装束真正被人家当作了男儿身,如此下去怕是不好,若是让人误会产生不必要的纠葛可就麻烦了。
她如是想着,便加快了步子,牵着绝尘穿过人潮,忽然想起了秦羽涅交给她的那封信,说是到了临安便可拆开一看。
她寻了处空旷之地站立,将怀中那封收藏好的信封拿出拆开,展开纸张一看究竟。
只见上面写道:至临安大同酒楼,已有人相候。
那字迹苍劲有力,颀长锋利,一看便知是秦羽涅所写,想来他早就为自己安排妥帖了?
刀鸑鷟将信封重新装好揣入怀中,正当她要牵着绝尘离去之时,忽然看见了前方有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
双眸霎时亮如点漆,她兴致勃勃地向那小摊走去,看着那食盒中仅剩的一串糖葫芦,毫不犹豫地向小贩买了下来。
将糖葫芦拿在手中时,她最先想到的竟不是这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味道,也不是它晶莹红润的色泽,而是秦羽涅。
她想到在凤华城时,秦羽涅第一次给她买糖葫芦的情景。
那时的她第一次见到糖葫芦时就好似一个三两岁的孩子,新奇不已,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至那以后,每每看到卖糖葫芦的她总会上前去买下两串,但真的有几次是纯粹地想念糖葫芦那酸甜的味道呢?
好似每次都不是。
她之所以一见到糖葫芦就会上前去买下,好像是为了回应自己心底那个一直未曾中断过的声音。
每次能够将糖葫芦拿到手中时,脑海中在凤华城秦羽涅买糖葫芦给她的情景就会不断地重现,再重现。
刀鸑鷟轻轻地张开水唇,咬下一口满是山楂的糖葫芦,香甜之中带着丝丝酸涩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这时,她好像才明白,自己为何对糖葫芦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执念。
因为糖葫芦,会让她想到秦羽涅。
刀鸑鷟牵着绝尘,右手持着一串晶莹的糖葫芦,一个人缓缓地走在临安的街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