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挂满陌生男人照片的房间,母亲却像一个主妇一样,这给他的感觉既震惊又愤怒。
他四肢僵硬地缩在衣柜里,里头既闷热又压抑,他胸口甚至有了窒息之感,极想冲出去站到母亲面前。可是他又恐惧这么做,恐惧面对母亲,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让他难以接受。
三人看到樊丽整理好卧室,又走出去客厅里转了转,同样稍加整理,然后提起坤包,打开了隔间的门。
门一打开,樊丽以及衣柜里的三人都大吃一惊,隔间通往樊丽的办公室的门大敞,休息室单人床上坐着一个人,面对隔间缓缓抽烟。
那人五十开外,满脸皱纹,抬起一双三角眼,犀利尖锐地盯着樊丽。
“爸?!”曾帅低呼。
黎小石和胡柯同时转头看他,这个男人就是樊丽的丈夫曾庆元?确实跟曾帅一点也不像。但是曾帅跟母亲长相有几分相像,儿子随母,闺女随父,也是常有的事。要不是见到房间主人的照片,他们也不会信曾帅并非他父亲亲生这种事。
樊丽的惊诧只在一瞬间,她马上从坤包里抽出一支烟,猛吸两口,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曾庆元冷笑一声道:“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在王国林的房间干什么?”
王国林?黎小石心想,这大概是房间主人的名字。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藏有《巫仙方术考》这样的书?他跟梦境里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那个服务生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直呼宗师的名讳?”樊丽已经摁灭了香烟。
“狗屁宗师!”曾庆元骂道,“就是他把你介绍给了我。没想到啊!我他妈真是瞎了眼!”
樊丽任由他骂,低眉垂眼不加反驳。
曾庆元骂够了,忽然说道:“曾帅是谁的?说!”他恶狠狠地盯着樊丽的嘴,好像时刻准备好冲上去一把将其撕烂。
衣柜里三人屏住气息,等待着樊丽的回答。
“这重要吗?这么多年,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多少孩子?我说过什么?”樊丽终于抬起眼睛,直视曾庆元。
“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我们曾家的家产!你别忘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我曾家给的!”曾庆元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我们结婚,你为色我为财,各取所需而已。我没有你说的那么肮脏,你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纯洁。结婚以后我凭自己本事打拼,今日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所得。这家酒店我接手的时候负债累累差点卖掉,现在全国开了十几家连锁,你凭什么说这一切是你曾家的?这么多年,你干过哪怕一件正经事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樊丽针锋相对,毫不相让,说得曾庆元越加气急败坏。
“他休想得到我曾家一分钱!”曾庆元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樊丽倚靠门框,再次抽了一支香烟,直到手指停止发抖,才缓缓关上门,走出隔间。
黎小石打开衣柜门,确认外面没有动静。“我们赶紧走吧!万一又有人来了。”他本想说万一王国林回来,但是看看曾帅惨白的脸色,还是没有提这个名字。
曾帅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行动迟缓,好半天才从衣柜里爬出来。黎小石叹口气,推着他返回樊丽办公室,穿过走廊、阶梯,向酒店大堂走去。
“等等。”黎小石忽然叫住胡柯,迟疑道,“见到邱益他们,要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喽!”胡柯吹着口哨,漫不经心地回答。
曾帅看了看他,胡柯迎着他的目光口哨不停,曲调悠扬。
“其实有价值的发现,只是这本书而已,不是吗?那只要告诉他们这个就够了。”黎小石试探道。
胡柯看着曾帅,曾帅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含义复杂,既有恳切也有求助。胡柯感到内心有一丝快慰,从前他一向是居高临下看人的。
他心里嗤笑一声,拐过转角走进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