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下灰毛兽妖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同样睁着一只圆不溜秋的赤红兽瞳,从花丛缝隙中向外张望。
不多时,一名翠裙女子出现在画阁内,谢岙看了两眼,不由感叹溪茅村果真灵气充沛,虽是乡野偏僻之地,养育出来的少女却也貌美如花——当然比起雪禅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
“……奴家不信!七少主那日见奴家要离开,明明吹了相思之曲,这不是对奴家也有情、也有意?”翠裙少女一见画案旁的两人郎才女貌,顿时红了眼圈,手中揉着帕子,好不委屈。
“姑娘误会了,我那日只是因为心爱之人外出未归,思念之心甚重,所以吹了那曲,偏巧被姑娘听到。”白衍看向桌案旁隔壁的雪衣女子,对视刹那,女子羞涩低头。
“你…你怎地又把这般羞人的话说出来——”雪禅坑坑巴巴念出台词。
白衍笑而不语,凤眸含情凝视,一派脉脉温情。
旁观的翠裙少女身影摇曳,两行清泪刷刷流下,呜呜之声不绝。
“这‘献神’一事本就有误会,那河中涡流也非什么河神要娶媳妇,”白抒远继续劝解,“耽误姑娘良久,我仅有送姑娘千两白银,聊表歉意——”
“千两……白银?!”翠裙少女闻话止住了哭声,桃腮上还挂着泪珠,却猛然抬头,“七少主说话算话?”
白衍愣了愣,“这…自然不会有假。”
“那七少主可要说到做到,”翠裙少女扭捏下帕子,红着脸道,“俺家爹爹正愁着要买些牛犊子,哥哥也要讨媳妇,房子还要翻新,要是七少主给了千两白银,奴家、奴家今日便可离开——”
一阵凉风席卷写意画阁,冷风嗖嗖穿堂而过,某风流倜傥的七少主额角隐约抽动一下。
“扑通!”霞草花丛后传来一道闷响。
——原来这姑娘是奉行爱情诚可贵、银两价更高么?
觉察到那少女疑惑望来的视线,谢岙立刻压低身子贴上了自家兽妖,隐藏在极具混淆视线的灰毛脑袋之后。
星星点点白色花朵中,一只赤红兽瞳霎时睁大,耳朵好似没骨头一般软趴。
“喂,呆子,这是在做什么!”
谢岙脑袋上方出现熟悉声音,扭头一看,戎睚正明晃晃站在身后,眯着一对金眸。
“笨、笨蛋,快藏起来!”谢岙迅速起身,拉着戎睚一同趴下。
被骂笨蛋的戎睚大爷脑门上爆出一根突突青筋。
就在谢岙压低声音解释的功夫,画阁内送走了翠裙少女,迎来了鹅蛋脸的女子。
“一千五百两!”方才还聘婷柔美倾诉衷情的女子此时挽起袖子,嘴皮子极快说道,“这几日正是秋收,耽误了农活,劳累了哥哥,说不定还要邻里帮忙,奴家整日都坐不住…七少主您看看,如此这般算下来,一千五百两已经算是少得了!”
白衍手指一僵,浩云扇柄几乎脱手落地。
谢岙:“……”
没想到这溪茅村出来的女子…个个奇特。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戎睚大爷表示对这种三流戏码十分不屑,“与其看这些,不如去见识一下本大爷重新建好的楼台,比满地奶臭味的白泽族原本那些楼阁飞廊威武许多!”
就在戎睚准备拎着谢岙后衣领起来时,画阁内又来了一名发髻上插着秋海棠花的丰艳女子,在白衍轻车熟路直接提出给银子的话语下,这女子露出一脸受到羞辱的表情,满目愤然。
“原来七少主竟是这般看待奴家?奴家这就证明给七少主看看,这份爱意究竟有多深!”说着,这丰艳女子竟然开始拉扯衣带,眨眼功夫脱掉了外裙,只着一件抹胸式样的群衬,白花花的肉大片露了出来。
戎睚脸色顿时黑沉无比,伸手迅速捂上了谢岙的双眼。谢岙条件反射捂上耳包的眼睛。
……不对,现在不是遮眼睛的时候!
谢岙拽下龙爪,急速窜出了花丛,冲入画阁内,捡起地上衣裙哗啦遮在女子身上。
大片衣料自眼前忽闪而过,目瞪口呆的七少主终于回过神来,倒退三步,脸色忽红忽青,张了张口,最后头痛扶额,无奈一叹。
“姑娘何必如此,”白衍视线飞快一转,看着窗外,“就算这般自毁清白,我白衍也宁愿在花街游荡一世,也绝不会娶非我所爱之人。”
俊美青年手中一把折扇晃开,遮住半张脸,侧影洒脱不羁,声音轻狂放浪,眼神却规规矩矩落在院外草地上。
“看来奴家已经与公子无缘无分……”这姿色艳丽的女子凄凄掩面,“既如此,那奴家只好…跟了这同样看过奴家身子的公子!”
一手自披着的衣裙下伸出,紧紧拽住谢岙的袖子,女子轻咬樱唇,两眼掬出一汪春水。
“不可!”白衍条件反射一喝,话音刚一脱口,神情却是一愣。
“痴心妄想!”一道龙吼声穿透庭院,戎睚闪身出现在画阁内,拎着谢岙拽在身后,“爷爷本不屑捏死你这等蚁蝼凡人,今天就赏你这个荣幸!”
说罢就要抬脚一踹。
然而,那只脚刚抬离地面少许,戎睚身形一晃,眼皮挣扎万分抬了抬,最后黏在一起,直愣愣仰面倒地。
“唔!”谢岙被连带着摔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低头一看这般情景,心脏直提到嗓子眼里,“戎睚?!”
但见青龙气息平稳,脉象平和,眉头紧皱,脸上还含着怒气,好似万般不情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