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从里面打开了,程祁吃惊地发现,屋子里的张嫣换上了一身男装,还用眉笔把眉毛画的短又粗,乍一看倒像是个俊俏的公子而不是个小姑娘。
可是她胸前的那一对惹人眼球的东西却深深地出卖了她,毕竟现在还只是初秋,并不是冬季,即便是加上了深衣,又用布带束胸,可依然是那么明显。
“你这是要干什么?”程祁以为自己撞到了人家的异装癖,心里顿时起了羞愧之心。却没想到张嫣却招招手:“听说你很有胆子啊……不会游泳也能下水救人,还敢娶一个有个死鬼老爹的姑娘。”
程祁觉得脸皮有些发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张嫣倒是落落大方,她拿起一把折扇:“你若是有胆子,就陪我走一趟。了却一个后患,我日后给你为奴为婢也不会带你为难。你若是没有这个胆子,那么我自己去走一趟。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爷的了。”
她说得极为淡然,程祁却被她的言语激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更加上他本就是一个有着游侠情结的大小伙子——不若此,也不会做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到水里去救人的举动。
程祁当即道:“有什么不敢的,我既然打定主意要娶你了,那么必然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
张嫣从一个柜子里抱出来一个包袱铺在桌上,又对他道:“你进来吧,这样子出去是不行的。”
程祁用手撑住青砖窗台,稍一借力便翻墙进来。张嫣递给他一件深色的斗篷:“把这个披上,夜里外面凉的很。”程祁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这少女的柔情,张嫣就又给他塞了一个滑稽的面具:“这个东西你拿着,待会儿用得上。”
说着,她自己也披上了一件棕色的高帽斗篷,手里也同样捏着一个面具。
“我们出去吧。后边岔湾那里有船。”张嫣把油灯吹灭,与他一起披着斗篷借着月色走到了后院的水门前,那里停着一叶扁舟,张嫣先跳上去开始摇橹。程祁不太会水,只能蹲坐在另一头,紧紧地抓住船帮,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顺着水流,他们过了很多座桥,程祁也不知道是到了城南还是城东,总而言之一处很热闹的地方——这可是后半夜了,能热闹的地方,想来都不是什么适宜少年人进出的地方。
张嫣把船速降低了下来,迎面也过来了一叶小船,船头站着一位白衣少年,他披着浅色的披风,在月光下显得身材颀长,只是他戴着面具,程祁一时还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两船交错的时候,那位少年手一扬,时候丢过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恰好落在了这边的船上。程祁弯腰将它捡起来,原来是一挂铸铁钥匙。
程祁还没有来得及多问,来船已经远去了。张嫣继续摇着橹,一直把他带到了一处挂着粉色灯笼的水榭后门。
这里傍晚时分是打开的,以便那些与所谓名妓们约好了的恩客径自来到自己心仪的女子的房间,而不必从正门进入——或许其中有些人有着不宜在这烟花柳巷抛头露面的身份,需要走一条没人经过的路线,以保证自己的清誉不会受损。
程祁暗自想到:其实如果压根都涉足这些地方,岂不是根本就不用费这些心思的不是么?如此大费周章,真是“玩的辛苦”啊!
张嫣在水栅栏前把船停下,她压低了声音道;“钥匙呢?”
程祁把钥匙递了过去,忽然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张嫣摇摇头:“你不知道最好。”
程祁还不死心;“他为什么要帮你?他是怎么拿到钥匙的?”
张嫣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
程祁乖乖地闭了嘴,看着张嫣打开水栅栏上的铜锁,把小舟驾了进去。
在台阶前把船停好了。张嫣拎着一个小小的布包与程祁下了小舟,又用钥匙打开了外门,便进入到了传说中的“青楼”内部。
程祁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木质建筑,似乎有些参观古代博物馆的感觉——这里的气息与他的家,或者是湖州的姨夫家完全不一样,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香味,仿佛在掩盖什么一样。
他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澡堂子一样,空气不仅湿润而且温度也比较高。他差点儿被那些胭脂粉气熏得想打喷嚏,幸好他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被张嫣又恶狠狠地瞪一眼。
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走廊里都还挂着粉灯——这是在外面都能看见的,而那些一个个的房间里,似乎有一半以上已经偃旗息鼓,但却也还有那么一些精力充沛的人仍然在做人类最为原始的一种活动。
张嫣走在前面,她好像很是知道自己的目标一样,程祁不禁暗自好奇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对这里面这么熟悉——在哪里该转弯,又该在哪里上楼梯,她好像都门清,似乎来过一样——当然,这是绝不可能的。
张嫣在一间还熄了灯的房间前停下来了。她扭过头,压低声音对程祁道:“戴上面具。”
即便是傻子,也该猜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程祁也不管今天这么做,以后会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他已经沉醉在令狐冲式游侠快意江湖的剧情中不能自拔了——现在,他面前那位戴着面具,穿着斗篷的姑娘,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魔教圣姑任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