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金一诺伸着饭钵到我跟前,叫我给他打饭。本来,我们班共分了四个组,每个组的人都在自己的组里做值日,也在自己的组里打饭。我本来不该给他打,又怕他执拗地在那擎着个饭钵,引起别人的注意,赶紧给他舀了两勺。
这家伙,拿了还不快走,趁着周围没有人,疯言疯语地说:“不知将来谁有福气吃你做的饭。”
我心头一震,心跳遽然漏掉了一次。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追我?众目睽睽之下?调戏?暧昧?他这到底是要说什么?
不说我心头泛起的千般涟漪,还真应了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本以为金一诺的小动作没有人注意,谁知从那以后,每当我值日时,男生到我们组来打饭的越来越多,最后连周文贤这样的人,也敢将饭钵伸到我眼前等着。分到最后,一人一勺也不够分,我拿别的组剩下的舀给他们,他们也要。
晚自习见面时,我嗔怪金一诺:“今天在教室里疯言疯语地胡说什么?”
“呵,原来我说的你没听清。你是希望我再说一遍是不是?还是你不明白?让我再说得明确点?”金一诺调侃道。
我面上微热,赶紧打断他道:“行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还没唱《山门》呢,你怎么装起疯来了?”
我可不敢让他再说下去了。
“怎么样?我的谜底不错吧?看来我得加紧。”
这家伙,刚扔下一个话题又出来一个,还真的越来越大胆了。
“得意什么?你。”我觉得脸更热了。
“我得意?天地良心!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说笑,我的心几乎要跳到你们中间,做块绝缘体。”
“瞎说什么?我倒不知道你的心竟然顽固不化,能做绝缘体。”我有点口不择言了。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做一块绝缘体,把所有以各种方式接近你的人都隔绝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心跳得好乱,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竟然脱口道:“只可惜,我的心只有一种特殊的电流能通过。”
天,我这是在说什么呀?
“你希望我是能通过你的特殊电流?”金一诺的手似乎要在我的右肩膀上拍一下,却又没有。
“不,”我赶紧否认,语无伦次地说,“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才能通过。其实我什么都不懂。我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刚才就是随口瞎说的。不过,既然是特殊的,当然不会那么容易。”
覆水难收,我真恨我自己刚才的胡言乱语。
“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赶紧点头:“我现在也不知道。”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对了,我把那页日记拿来了。咱们先说好了,你先看完再发言。不许冤枉我。”
赶紧转到他感兴趣的话题,我知道既然已经答应过给他看,不给他是混不过去的。
“我说过,我不愿强迫你。你不必为难。更何况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不必看了。周文贤那种人掀不起任何风浪。”这家伙,开始以退为进了。明明知道我现在怕他误会,却假装出一种高姿态,嘴里说什么不看。不过,还好,“绝缘体”之类的话总算混过去了。
“好了,别假惺惺的了。不就是一首诗嘛,你要看就看吧。”一边说着,我故意将手里的纸做出往口袋里装的动作。
“谁假惺惺了?我不过是试一试你对我是否诚实。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我会不看?我可不像你,动不动出力不讨好的当什么正人君子。”
他一把抓过我手里的纸,向路灯底下走了一步。
“《他把我忘了》,你把谁忘了?怪不得你那么紧张。”你看看,他刚看了个题目就酸气直冒。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看完了再发表意见吗?如果真要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我怎么会还给你看呢?”
他不理我,反而读出了声:
“一声尖锐的汽笛,
扬起一片干瘪的泥土。
车来车往,
似欲刮尽这里的地皮。”
“哈哈,你什么时候也写得这么直露浅白了?不像你的风格了。”他故意“哈哈”地笑着评论,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
“清脆的铃声,
送来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踌躇,
迎着他笑眼眯眯……
眼睛里映出一片荒野,
你的名字,假如你能告诉我……”
他凝住了笑,怪声怪气地读道。我分明看到他的嘴角还撇了撇。
“凝住了甜甜的,美美的梦,
在那片田野里,
我没有洒下成熟的种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像北风吹过掉光了叶子的树枝。
“凝住的梦破了,
留下了一个冰冰冷冷的笑。
原来的一切都去了,
你的笑,我的乐;
你的愁,我的忧,
美梦偷走了你我的畅谈喋喋不休。”
“呵呵,美梦!还喋喋不休!”他朝着我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感到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鸣着汽笛的车开走了,
远远地还可以看见那浅绿的颜色。
干瘪的泥土飞起了,
打个旋儿又落到地皮的另一侧……
消失了,我从你的心里,
消失了,你从我的心里?
我的心血被撒进了盐,
远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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