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金风退暑、玉露生凉的季节。我的心如同秋日的果园,硕果累累。他先前轻轻地嵌在我心里的那三个字,一日日餐风饮露,仿佛气儿吹得一般疯长。
今儿午后,我去了大沽河河边洗衣服。河里静悄悄的,除了我没有别人。
我一边洗衣服,一边玩水。不知道是秋阳把我给晒得,还是心里的热血往外喷涌,我的脸蛋儿仿佛刚刚走过果园时沾到了红香蕉苹果的润泽,我的眉梢仿佛溅上了河水里荡漾着的阳光,我的心儿仿佛风儿长了翅膀……
一诺,这个时间你正在教室里学习吧?我在河的这边,你在河的那边,心儿飞扬就是联系你我的纽带。
河边的垂柳柔柔地低垂着,痴痴地望着水面。金秋的风儿牵着她的手向河面摇动着,似乎要捞起水面上的影子。我嘻嘻地笑着,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向垂柳的影子扔去,嘴里嚷着:“不许捞,不许捞!那影子里也重叠着他的影子!”
河水“扑哧”地笑了一声,垂柳的影子和他的影子碎金子一般地随河水上下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远远地扩散出去……我的心儿跟着共振,心弦儿颤动着,心波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
涟漪没了,河水依然欢快地向前流淌。
“想什么呢?我都来半天了!”我眉梢的笑意还未隐退,一转头就见郝舒梅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惊之后,我让眉梢的笑意加浓:“什么时间回来的?”
“刚刚回来。到你家去找你,你妈说你到这儿洗衣服来了。”郝舒梅蹲下身子,在我的身边撩着水。
“嗯,我出来有一会儿了。你在旁边的石头上略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了。”
“不用我帮忙?”
“不用,我马上就好。我洗完了咱们就回去。”
舒眉蹲到了石头上:“以前总觉得上学很累,可自从上了班以后,反而更没有时间。今天秋风习习,面对着自己从小玩着的清澈的河水,与自己的知心好闺蜜在河边聊天,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听着舒梅在那儿煽情,我“扑哧”一笑:“看来今天心情不错,满肚子的诗情画意呀。怎么?把你的那个山大理工男领回来见家长了?”
“还说我呢,你就没照着这清澈的河水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媚态?这些天他把你这朵校花、村花滋润得不错吧?你看看你,连眉梢都带着笑,满面的春光喜色藏都藏不住。”
舒梅不客气地打趣我,却没有显摆她的优秀男友。幸好她还不知道于光亮给我起的外号。我也没敢追问。
我的脸更红,幸好秋风够爽:“你满嘴里瞎说什么呀?”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还别不承认,我什么没见过?你满脸的喜色只有在热恋中幸福的女人身上才会有。喂,他对你还好吧?”
我不敢看舒梅的脸,一个“嗯!”字却从心里蹦到了口里,毫不停滞地溜出了嘴唇。
耳边传来舒梅的一声轻叹,我不解地抬起头转过脸看了看她。她也正将目光转向我:“其实,我一开始是不看好你们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那个人很花心。不过,看他现在在你身上用的情,他应该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这次大约真是我看走了眼吧。”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实际上,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非常相信他,可他毕竟不是我。
沉默了一会儿,舒梅忽然问我:“你明天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天天在家里打着复习的幌子,实际上没有什么事。”
“明天陪着我去看个人吧。我的一个同事,我们两个宿舍紧邻着,平常无话不谈的。”
“好,明天你去叫我。”我痛快地答应着。
“明天咱们早点走。七点钟我去找你,八点多钟我们差不多就到了。咱们争取九点半、十点就往回赶。一定不要蹭到午饭时间。”
“既然你们是同事,她不上班吗?出什么事了么?”不仅仅是好奇,反正明天到了那儿我也应该能听个明白。
“这就是说‘几家欢乐几家愁’了。你这儿正在热恋,好像掉进了蜜罐,她呢,却正要突破围城呢。”
突破围城?我手里一滞,手里的衣服差点掉进河里:“怎么回事?”
“她很惨。”郝舒梅的手掌重重地在河面上拍了一掌,溅起的水花洒在她的脸上,她闭了下眼睛,咬了咬嘴唇,又缓缓地睁开眼,瞅向奔流不息的河水,幽幽地说,“既然明天让你陪我去,当然应该让你知道大体情况。其实,我觉得你知道里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这个人太单纯、太善良了,有时候很容易吃亏。”
我低下头“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善良是美德呀,我也没觉得吃亏。
一边洗着衣服,郝舒梅一边跟我说着她同事的事情。
我洗完衣服,我们又一起在河边坐了很久。我们都将赤裸裸的脚丫浸润在河水里,任水里的小鱼当成饵食在脚心、脚趾、脚板上游来碰去。小鱼的碰触叫人心痒痒的,可是舒梅告诉我的事情却让人的心里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