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并问他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幽魂对不对?
三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但我可以保证你还活着,千万别放弃自己,喊李亨利过来帮忙吧,你就说是我郭竞星叫他务必帮忙的,他一定能救你。”
我已经笑不出来了,告诉他李亨利死了,并且还说他大概是没搞明白,我已经被三尸九虫群掩埋了,不可能叫人来了。
三父吃了一惊:“你确定是三尸九虫?”
我点了点头,三父又沉默了片刻,不过也许是我思维断片了。然后听到他说:“别慌,我帮你做一下分析。现在能确定几件事,第一,你能和我产生交流,至少说明你还活着;第二,你能和我发生交流,这证明你倒下的地方存在岩金矿脉,这两点基础非常重要,你是大乌!”
我继续点头,他说:“道教有斩三尸的说法,你发挥一下大乌潜力,看能不能自主和岩金矿脉发生链接,说不定还有救!我助你一臂之力。”
“这不行!”我坚决地摇头:“你的意识会被地脉信息库给撕碎消化掉的。”
三父说:“如果你不能活着,我肯定早晚会死,你如果还活着,我也就有了活下来的机会。所以我说你就别再废话了,三父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不会让你做小人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努力一把。可是我的思维和身体失去了联系,我是没有办法主动链接地脉信息库的,这还是亏了我想起三父,产生脉冲感应,才能在无意中将他的意识体引过来。
我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三父,他笑道:“那你要吃点苦头了。”
说完他突然消失了,我怎么都“看”不到他,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真真假假我也说不清。也许这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吧,幻觉太逼真,连我自己都被骗了,可能我已经彻底丧失了对真实与幻觉的判断能力。
“眼前”开始黯淡下来,能见度一直在下降,我感到一阵恐慌,连忙用心去感受三父说的话,哪怕没有操作的可能,哪怕仅仅只是存在于大脑皮层的思维反应,我也要尝试一把。
四周能见度越来越低,终于沉寂了下来,我听不到声音,看不到景象,伴随我的,只有彻底的黑暗。
光亮突然爆闪,一只青色的火鸟从远方奔来,拖着长长的幻翼,那是奔跑时双臂气焰拖动的视觉暂留。我心里一喜,是张弦过来了!我记得上回也有一次,他刚喝了我的血,所以能通过地磁脉冲感应到我的内心波动,从而发现我身陷危险之中,及时赶过来救我,难道这次也是这样?
眼前突然一黑,连他的火影也看不到了。随后四周又亮堂起来,他背负着手,就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张弦没有回头,背对着我说:“不要相信你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它们都是荆棘路上的迷障。”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就问他在说什么。
张弦说:“你千万别相信上帝的仁慈,神说,要有光,人们听了发出撒旦般的讥笑,于是有了上帝审判万民;当从前的你开始觉醒,他便又编造了马可福音,这其实是人的愚见。”
我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上帝啊神啊的,他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宁做被风吹散的飞鸟,也不做落地生根的青铜,这是你梅生伯临终时候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他又说:“魔鬼之所以被称作魔鬼,是因为撒旦从不回应人们的祈求。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求人,就不会被人所左右,命运是也是这样,靠你自己去直面它,才有逆转的机会,我帮不了你,只能陪你说说话而已。”
我惊愕地看着他,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他又说:“不经恶水穷山,难抵神仙福地。也许不久以后你会明白,时间虽然能让‘存在’消逝,但曾经存在的‘真相’,是无法消失的,这就是你的过去和未来。你还不明白吗,过去、现在、将来,三位一体,无法分割,这才是真正的当下,你要作恶,就是活在当下,努力挣扎。”
我似懂非懂,茫然地问他:“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张弦微笑着说:“顺其自然。你当下要做的,一是不要害怕回忆,二是不要拒绝幻想,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不要放弃现在。知道曼陀罗吗?魔鬼花。美索不达米亚和不周山崎岖的山路旁开满了它,引领你通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他的话充满诗意,晦涩难懂,我努力消化着,疑惑地笑道:“你就是那个魔鬼,你给我善意的微笑,但我不能妄想采摘魔鬼花,因为你和我一样,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幻想着依靠你帮助我活下去,但自己却不努力的话,其实只会害了自己,因为能救我的,只能是我自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