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妃又派了贴身的嬷嬷来请云朵。
秦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有品级的宫嬷嬷,又是淮南王妃的心腹,派她来请云朵,算是给足了体面。
云朵拒绝不了,若真是把淮南王妃也得罪了,她和聂子川怕是更多了一层险境。就换了衣裳出门。
聂子川也要跟着一块。
云朵不让。
秦嬷嬷看俩人气氛不对,像是在怄气,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状元郎不必担心,我们王妃只是请聂夫人过府一趟。回头自会送了聂夫人回来。”
聂子川高中状元后,外人对云朵的称呼就变成了聂夫人。因聂子川若出仕,最低也是个翰林院编修。有可能因为严赜看重,淮南王府也有关系,云朵还和宫里做着生意,聂子川会直接谋个品级不低的实缺。
看云朵直接扶着罗妈妈上了马车,扭过头看也不看他。聂子川心中暗叹,看了眼罗平,示意他跟车。
罗平和罗妈妈,另带着万淼,跟着王府的马车就一路来到淮南王府。
早在看过玉文郡主后,云朵就拟定了减肥茶饮和食谱,运动方法和时间表。一块带了过来。
这次,淮南王妃和玉文郡主都在屋里。
云朵见了礼,“妾身见过王妃,郡主!”
“免礼。”淮南王妃看她精神气色都不太好,面色苍白没有之前见她的灵秀,不由的心中疑惑。聂子川刚刚高中状元,正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之时,云朵却无精打采,心绪不宁,实在有事。不过淮南王妃没有当下询问,直接让云朵给玉文郡主看看,“玉文已经下定决定,立志减肥。你之前说玉文脾气乃是身体所致,你还懂的歧黄之术?”
云朵摇头,“妾身并不通医术,只略识的些药理,病理。郡主的症状,还需仔细看过,才能下定论。”
玉文郡主一听顿时又要发怒,“你一个只懂的一点药理的,怎么给我治!?”
云朵看着她冒火的样子,“郡主现在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暴躁了,你这不是脾气邪怪,乃体内激素失调造成。只要好生调养,积极运动,减肥。郡主不仅不会再如此暴躁,就连心悸,心慌,气闷,气短,气喘,头晕,手脚麻木,便秘,偶尔腹痛,经期不调,经量失调,以及可能的不孕不育,都可能治好。”
本以为她连皮毛也只通一点,本想到对她的身体症状完全了解,玉文郡主不禁震了震。
淮南王妃也大惊失色,喝斥道,“大胆!胡乱断言,你可知罪!?”心慌气闷气喘头晕这些都是小毛病,可以治好。若是传出不育,女儿这辈子因缘就毁了。
云朵看了眼玉文郡主,回话,“王妃!若是郡主再胖下去,不育还只是小事,有可能威胁郡主的生命。”
玉文郡主有心病,一旦犯病,就卧床休养,大肆进补,然后就更加肥胖。这事不说贴身伺候的,几乎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淮南王妃不说话了,看着云朵。
云朵示意玉文郡主伸出手。
玉文郡主以为云朵给她把脉,就伸出手。
“郡主的脉象怕是摸不到,我只看看就好。”就算让她摸,她也摸不出什么病症。
但这话却说的玉文郡主脸色黑了红,红了又黑,目露怒火的瞪着她。
云朵不为所动,仔细看了她手的颜色,然后让她卷起衣袖,捏住胳膊弯。
见她把脉竟然把在那里,又看的很是仔细认真,秦嬷嬷和淮南王妃对视一眼,有些看不懂云朵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还是在故弄玄虚。
云朵只是数了下心跳,算了下心率,又询问了玉文郡主的饮食和睡眠,“以后油炸的肉类包括油炸面类,都不许出现在郡主的食谱内。”
玉文郡主最喜欢的就是那些,现在不让她沾一点,脸色更加黑沉下来。
王府的食谱都是有记录的,云朵让拿了玉文郡主的食单,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全是些高油脂高热量的吃食,一天三顿饭一顿点心不够,还要加一顿夜宵,“以后每晚夜宵取消,过了晚上酉正(晚六点)之后,不许进食,只得饮用减肥一杯茶饮。”
“以后非经期不得进食甜品。”
“以后每日卯时(早五点)起来,跑步锻炼不得短于半个时辰。”
“午歇不得超过两刻钟。”
“除吃饭时间,其余均不可进食。”
“饭食,活动一律听我安排!”
她说一句,玉文郡主脸色就阴沉一分,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减肥,就不能临阵脱逃。如果她现在放弃,这个贱人定然会嘲笑与她!
淮南王妃虽然听的频频皱眉,却也没有反对,让玉文郡主听从云朵的安排。
云朵就要了纸笔,画了几款宽松舒适又利落的衣裳,让秦嬷嬷拿去针线房给玉文郡主裁衣,“用细棉布。”
秦嬷嬷拿给淮南王妃看。
淮南王妃皱了眉。
“这些只是让郡主在运动之时能轻松些的穿着。不然一身衣裙,太过累赘。”云朵解释。
淮南王妃点了点头,给了秦嬷嬷,“拿去针线房吧!”
云朵想了下,又拟定了茶饮的单子,修改了减肥食谱。让玉文郡主换一身利落些的衣裳,随她运动一番,“也好看看郡主适合什么的训练。减肥训练虽然被称为魔鬼训练,但也是根据个人情况,循循渐进的。”
玉文郡主就起身回了自己院子换衣裳。
淮南王妃不放心,也跟过来,并打发了所有丫鬟婆子,只她和秦嬷嬷,云朵几人。她不想让女儿的丑态被更多的人看到,嘲笑轻视。
等玉文郡主换了衣裳,云朵让她先走步,从快走,到慢跑,到快跑。
只两圈,玉文郡主就额头冒汗了。
“能出汗,就会减的更快。”云朵鼓励。又让她跟着她的动作练习减肥操,“这些只是简单的,等你减肥之后,我再教你练瑜伽。到时你身量纤瘦下来,练了瑜伽,气质更佳。”
“什么鱼加?”淮南王妃问。
云朵随手做了几个瑜伽动作。
淮南王妃神色,不过尔尔的样子。
云朵也不多解释,继续教玉文郡主。
罗妈妈也在院门外,看着时辰,心下有些着急。少奶奶怎么还不出来?这天都快午时了,他们该回家了!
云朵没有回去,淮南王妃留了饭。
食谱是云朵制定的,吩咐厨房照着做。
玉文郡主喘息着看云朵依旧气定淡然,眸光一转,吩咐道,“你不是厨艺很是高超,还准备开食肆。就去做几个菜来让本郡主尝尝!”说完忍不住暗哼。一个状元夫人,还不是得听她的吩咐,钻到厨房去给她做吃的!?
云朵知道她心里有气,故意为之,深深瞥她一眼,朝淮南王妃笑道,“妾身的确会做几个小吃食,今日就献丑,请王妃品鉴一回吧!”
淮南王妃也是爱鱼之人,一听她要下厨做菜,就欣然点头,让绿鸽领着她去了小厨房。
云朵洗了手,借了条围裙穿上,看了下食材,不愧是王府,才刚刚三月,就已经有新鲜蔬菜吃了。
她挑了个小青菜烩蘑菇,剥了虾仁,做了个龙井虾仁,一道清蒸鱼,一道海带排骨汤,一道剁椒春笋,一个小牛排。
淮南王妃的午饭还没有如此简单过,玉文郡主更是没有这么素淡寡味过,觉得云朵是故意的,脸色有些不好。
“郡主才刚刚开始减肥。以后的菜单,妾身都会安排好,尽量让郡主吃饱。”云朵笑笑,示意玉文郡主品尝。
玉文郡主低哼了一声,先夹了一块小牛排,咬了一口神色就微微变了,这种口味,是她以前从没吃过的。
淮南王妃之前也吃过府里做的龙井虾仁,云朵与天下第一楼大厨比试厨艺,一道龙井虾仁赢了一场比赛,这道菜已经传遍大晋。只是她吃的都是府里的厨子自己琢磨出来的。尝过云朵的,还是觉得不一样,这菜不知道云朵加了什么,味道竟然更加鲜美,甘甜,爽脆可口。
说到吃食菜肴,云朵眼里的神采灵动恢复些,吃完饭,又看着玉文郡主饭后消食,陪了减肥茶饮给她喝。把七日菜谱交给秦嬷嬷。等玉文郡主去午休,云朵放告辞出来。
这次,淮南王府的马车一直把云朵送到家,才返回。
聂子川还没有吃饭,见她回来,大步迎上来,“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留了饭。”
云朵不想跟他说话,直接去了卧房。
罗妈妈小声回禀,“淮南王妃留了少奶奶用饭,不过……少奶奶用的不多。”
聂子川蹙了蹙眉,吩咐,“把燕窝炖上。”端了牛乳甜品到屋里。
云朵已经换下衣裳,躺在床上准备午歇。
看帐子都放下来了,聂子川呼吸一窒,掀开帘子,“朵朵!厨房做了你爱的牛乳甜品,起来吃点再睡吧!”
云朵裹着被子,朝里面挪过去,面朝里,不理他。
聂子川把甜品放下,上床来揽着她起来。
云朵推开她,翻身继续躺下。
聂子川受不了她这样对他不理不睬,可是她又不相信他能保护住她,非得要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葛叔面带惊异的进来回禀,“国师大人来了……”
罗平眯了眯眼,眸中杀意闪过,转身进了内院回禀。
云朵一听那个国师竟然找上门来了,浑身一个激灵坐起来,一瞬间,小脸煞白。
聂子川也呼吸窒住,一把抱紧云朵安抚,“不怕!不怕!朵朵不怕!他不敢怎样的!他若是真的要处决咱们,肯定不会还找上门来了!就是因为他看不出,所以才找上门的!不怕!乖乖!不怕!”
云朵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死。她舍不得聂子川!更不愿因为什么‘异世妖女’,牵连家里的人,害了他们性命。
“朵朵乖!没人会伤害你的!不会有人伤害人!我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聂子川一遍遍的安抚她,此时心里也有些没底了。那镜虚子到底是为他来,还是为小丫头来的?
他来不及细想,这个时候,不能有一丝一毫犹疑不见他,否则会更加盯着他不放。聂子川叫来罗妈妈,让云朵待在内室不要出来,他拿了件长崁夹穿在长袍外,平定了下心绪,出来迎镜虚子,“国师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镜虚子已经年逾九十,头发胡子全白了,穿着蓝灰色道袍,脚步轻盈,姿态淡然,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得道高人之象。一双洞察一切的眸子闪着光,直直的盯着聂子川打量,仿佛要看透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个什么别的东西。
聂子川坦然无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淡然自若的抿着嘴笑,“国师大人之前就断言我乃祸国殃民的妖孽,命带天煞,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只是盯上了他,看来他根本没有看出小丫头来。不由的心中松了口气。
又盯着他打量了一遍,镜虚子面上不显,心下却极为奇怪。他明明算出有天煞侵害紫微星,且对他不利。而这天煞明明就该是这聂子川,当日他身外一团幽冥黑气,可转瞬却消失殆尽。今日再看,竟完全看不出来。
对于镜虚子来说,他要算命,只需看面相,就能算到人的过去将来。可这聂子川只有一片白雾皑皑,却是什么都算不到,更是看不清。这让镜虚子心中很是疑虑。他即将年至百岁,深谙道法,竟然有他看不清的人。
“状元郎年逾二十方念书识字,年二十七就已经高中状元,老道也不过觉得状元郎命格奇特罢了。”镜虚子看他不慌不惧,淡然处之,面对他这个一国国师的断言,毫不变色,心下倒是有些赞赏。
聂子川轻笑,“我幼年就被人断出八字奇特,被人抱养回家。本无子无女的养父母家次年就诞下麟儿。这样的话早已不稀奇。”
这些,镜虚子都算出来了。他之前推演卜算不可能有错,可是再面对面看的时候,却是看不清了。
又把聂子川打量一边,连宅子都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异常,镜虚子长长的眉毛动了动,终告辞走了。
罗丘和罗平,万广万妈妈一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这找上门的国师再有个啥断言,真的会害了他们全部人的性命。
聂子川看镜虚子远去,微微吸了口气,快步进了内院,到内室看云朵。
云朵一直坐在床上不敢动,更不敢出去。
罗妈妈在一旁小声的宽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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