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数万人前后连缀,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在青葱的原野上蠕动,这条蜈蚣张开一百只、一千只爪子,将泥土一层层地勾起来,堆在身边,在身体的两侧形成两条长长的堤坝。
田夕依旧是白衣蒙面,看了良久,才向身后问道:
“这就是前些天从联军营地消失的五万魏军?”
那名青衣老者点了点头,答道:“不错!芒卯推说晋鄙染病、卧床不起,实际上是个弥天大谎。在半个月前,魏无忌第一次率军夜袭齐国历下的时候,晋鄙就带着这五万人来到这里。”
提及此事,那名青衣老者的眼中尽是惊叹之色,忍不住称赞:
“怪不得这半个月来,联军频出昏招,原来是为了吸引齐军的注意力,又借着连续的失败,让齐军麻痹大意,从而掩饰这五万魏军的行踪。这一‘瞒天过海’之计,当真奇妙无穷!”
田夕“嗯”了一声,问道:“晋鄙没有这么做的头脑,有没有可能是芒卯的计划?”
“老朽以为不然。这如果是芒卯做的,他没有理由瞒着我们。再说……若是芒卯有这样的头脑,早就当上魏国丞相了,何必屈居于区区上大夫。”
田夕听后,心中波澜微起。
——果然是他。
“你的意思,这是魏无忌想出来的?”
“不错。”
“虽然是魏无忌的画策,但是芒卯必然知情。芒卯知情却不知会我们,有点过分了。”
“公子的意思是?”
“将此事传回大梁,让父亲去敲打他吧。”
“是!老朽稍后就去起草文书。”
田夕又望着挖土筑堤的施工现场看了看,转身要走,却还是转过身来问:
“侯伯,你觉得,水攻之策行得通吗?”
那个被称为“侯伯”的青衣老者手抚长须,斟酌了许久才悠悠然道:
“常言道,水火无情,若是此计能成,四十万齐军翻掌可覆,联军必然战而胜之。可若是在半个月之前,老朽一定会断定此计必然失败。”
“为何?”
“田章将军乃天下名将,五万魏军修筑河堤的事,本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听到这里,田夕微微扬起了嘴角,笑道:
“但田章叔祖偏偏被瞒过去了。”
“不错!联军先后发动火攻、土龙攻、夜袭,这一连串的举动,无疑是吸引了田章将军的注意。再加上临淄方面,齐王在一个月内连下五道命令,剥夺田章将军的军权,虽然这五名使者皆被田章将军斩杀,但这件事决计瞒不了很久,稳定军心耗费了田章将军大部分的精力。”
田夕点了点头:“若非如此,叔祖绝不会注意不到从战场西面返回的斥候数量变少了,但凡他注意到这一点,这五万魏军也不可能修成这么长的两道大堤。”
“正是。”
田夕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曾经命令我,若是联军不能取胜,就要去暗杀叔祖,取下他的人头,帮助联军击败齐军。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总算不必做了。”
青衣老者老眼微眯:
“君上派我等来此,果然是为了此事。”
“好了,联军胜局已定,我们走吧。”
田夕终于转身下山,却不防身后的老者突兀地问了一句:
“公子以为,魏无忌此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