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孟尝君手下的情报网络一定非常完备,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陶邑大夫燕轸意图不轨。也知道燕轸在宴上下的药,并不是有危险的毒药,不然的话,你不可能放心地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侯先生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你对我不闻不问,直接在今天白天带人出城,不出数日,便可安全返回大梁了。但是你偏偏为了帮我而涉足泥潭,现在也跟我一样,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陶邑城里。倘若秦军的攻势太过猛烈,而大梁方向的援军又迟迟不来的话,那可真是有死在这里的风险了。”
魏无忌本是自言自语地梳理着他对田夕的疑惑和猜测,不经意间想通了日间的一个谜团,明白田夕留在陶邑,的确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帮他。如此一来,他以往的那些猜测便可得到证实,他也能因此而断定,田夕对他并非毫无感觉。
想明白这些之后,魏无忌不觉间声音已是有些颤抖:
“阿萝,谢谢你!我……”
田夕稍稍侧过脸去,低声道:
“别说了。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吗?”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魏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再一次咚咚地狂跳起来。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有什么事情,能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开心呢?也许我们的确立场相互敌对,可是……这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田夕“哦”了一声,抬头问:“你难道有办法?”
看到田夕明亮的眸子中似有期待,魏无忌心神激荡,一瞬间把什么王图霸业全都抛之脑后了,笃定地道:
“有!此战结束之后,我立刻向父王请命,让他做媒,向孟尝君提亲。”
田夕不禁失笑:“你太天真了,我父亲会答应吗?”
“他一定会的!孟尝君虽然权势煊赫,堪与魏国公室分庭抗礼,但一国公室乃是国君和王权的根本,孟尝君长期和公室作对,并非上策。但若是公室中有可以撬动的墙脚,让孟尝君能够分化魏国公室,对于他来说应是再好不过。而我,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田夕一愣,她倒是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我们成亲之后,就去大梁城郊外的逢泽去,整日飞鹰走马,再也不过问朝廷上的事,我大哥、你父亲他们之间不论怎么争斗,都与我两无关。”
听到这里,田夕终于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似乎是把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忘掉一样。
她点点头道:“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再开个火锅店。”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非要给这份感情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无忌缓缓地握住田夕的手,又将她拥入怀中,鼻端嗅到少女特有的处子幽香,才慢慢放松下来,如痴如醉。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过了很久,久到魏无忌几乎忘记了时间,几乎忘记了他们此刻仍旧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城池里,即将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
直到田夕在无忌怀中叹了口气: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
听到田夕这么说,无忌没由来地一阵心慌,他本能的觉得,田夕将告诉他一些重要的信息。
“因为……”田夕的声音中已经有了苦涩,“父亲会阻挠魏军前往陶邑。”
“援军,不会来的。”
魏无忌愣了愣,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等到他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时,不禁怕得手脚发颤。
他也是凡人,当然会有恐惧。
如果没有援军,他就必须用陶邑城仅有的一千多守军来对抗近四万人的秦军精锐。
届时……城毁人亡,是唯一的结局。
他和田夕不会有生生世世,不会有一万年,甚至携子之手与子偕老都不可能。
他们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成为一对亡命鸳鸯。
等到无忌想明白这些,心头难免五味杂陈,低头去看,才发现田夕正泪眼朦胧地道:
“一万年太久,我只要现在。”
一双娇艳的红唇向他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