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说出“不需要”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是应该保护她、把她赶走,还是与她共同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无忌本是打算着让田夕出城的,但就在田夕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终于还是又动摇了心意,决定转身向她道歉,告诉她,他需要她,他很喜欢她,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魏无忌终于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却见到田夕转过身去对侯嬴、鲁仲连等人挥了挥手:
“我们走!”
侯嬴看看魏无忌,又看看田夕,叹了口气,尾随田夕大步走下城头,而鲁仲连却是问道:
“公子,我们去哪?”
“城守府!”
望着田夕离去的背影,魏无忌苦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舒了口气。
当他再次转向城外的时候,一双眼睛却忍不住瞪圆了。
那是……骠骑营骑士的尸体!
秦军的阵营中推出三辆巢车。
巢车,顾名思义便是装有“鸟巢”的战车。这种战车也称云车,车身上安装高耸的立柱,并在立柱的顶端设有小小的平台,以木栏围之,状若鸟巢。
巢车一般是用来登高侦察敌情的,当然,也不排除某些特殊场合的特殊用法。
比如现在,那三辆巢车上,挂起了尸体。
每辆车挂了两具尸体,尸体皆是穿着骠骑营的制式甲胄,被一个硕大的铁钩贯穿胸腹,像是挂着一块肉一样地挂在巢车之上。
魏无忌站在城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惊又怒地浑身颤抖起来。
那被挂起来的六具尸体,全都是他派往大梁求援的信使!
包括他最信任的獒卫阿五在内,那六个人都是骠骑营的人,都是曾经与无忌一起讲过荤段子、一起吃一锅饭、一起挥着五色大棒打人屁股的袍泽。
无忌曾经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带来援军,可事实却着实令他失望。
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带来援军,竟然还返回陶邑城下送死!
“你们怎么就这么傻啊!玛德智障!要不来援军就不要啊,留在大梁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魏无忌终于在城头上失声痛哭。
但悲伤之余,嘴上也漏风,无意间说出“没有援军”一事,顿时令许多守城的士兵陷入了绝望。
没有援军,他们的作战还有什么意义?
被秦人割下头颅,成为敌人的晋身之阶吗?
与其看着身边的一个个战友战死,最后自己也跟着战死,倒不如一开始就跟秦军拼命,也落个清静。
秦军的残忍大出他们的预料,这些士兵唯一能够预见的事情是,秦军攻陷城池后,一定会杀掉所有曾经抵抗过的人。
故而,坚持到最后的人,该是多么痛苦!
一股绝望悄悄地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陶邑城守新垣衍眯着眼睛,来回扫视着魏无忌和他身后的侍卫,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半个时辰后,秦军再次擂响战鼓,开始了第四次的攻城。
身处陶邑官邸的田夕,在听到鼓声的时候,也忍不住开始心头大跳,变得越发慌乱。
侯嬴将田夕的惊惶和牵挂看在眼里,虽然知道此时进言很有可能回触怒对方,还是忍不住道:
“无忌公子终究还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介怀。”
“为我着想?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么公子您究竟在想什么呢?你既然从城上下来了,却又不带我们出城,难道是准备再回去帮助魏无忌吗?”
“要我帮他?他来求我我都不去!谁再敢提魏无忌,别怪我剑下不留人。”
田夕斩钉截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