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也!我万万没想到,信陵君竟然能够答应我的请求,把七千多楚军俘虏全部放回。回想起来,信陵君这么做,若不是有大慈悲,便是有大眼光、大器量。”
“所以,你才感佩君上对你的眷顾,因此放弃了在项氏内的地位,转投君上?”
“这也是我的一个疑惑所在。我项承虽然在项氏颇有些地位,但要说决定一族的去向,也还远远不够,要说用兵的手腕,我比信陵君府上的庞煖,甚至比信陵君本人都是远远不如。我不明白啊,为何他执意要招揽我呢?”
项承摇扇的手停了下来,两条浓眉几乎皱到了一块。
此时,须贾拍手笑道:“君上不但是竭尽全力要招揽你,而且还对你极为信任。你才刚进君上的家门,他就任命你为信陵尉,几乎是把军权全都交给了你。这一点,我也很疑惑,不过,我不会去质疑君上的决定,就算是我不信任你,但因为你是君上亲自选的人,所以我不会与你为难。”
项承亦是笑道:“这就是我愿意抛下身家,为他效力的一个原因了。信陵君虽非魏国的太子,却有着百年前魏文侯的器量,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在项承大人眼里,公子当真可比于魏文侯?”
须贾惊呆了。
他是大梁人,是地地道道的魏国人,不可能不知道魏文侯的大名。
魏文侯名斯,约于一百六十年前即位为魏侯,即位四十年后,三家分晋,终于定鼎大国之位。文侯在位期间,礼贤下士、用人不拘一格,在战国七雄中率先实行变法,奖励耕战,更是一手提拔了李悝、西门豹、吴起等人,在战国七雄之中,奠定了魏国独强的霸业。
可惜的是,文侯之子武侯,没有乃父的器量,没有用人的胸襟,亦无一统天下的雄略远图。文侯之孙魏惠王则比武侯又次一级,惠王在位期间,虽然一度推动了魏国称霸,但终究为秦、齐东西夹攻,从此后便一蹶不振。
自百多年前魏文侯传至如今的魏王遬,已是第五代魏君了,而魏无忌,则是文侯的第六代子孙。
须贾虽然早就听无忌提过什么“星辰大海”,却是从未将它与一统天下联系到一块,亦未曾想过,魏无忌有着超越文侯的志向。
他本不过中人之姿,并无范雎的惊世谋略,未能理解魏无忌的志向也属自然。
另一边,项承见须贾惊讶,若有所思地道:“你道信陵君答应我放走那七千多俘虏,仅仅是为了让我臣服?”
“此言何解?”
“项氏的领地靠近陈城,那七千多俘虏亦多从陈城周边征发。今日,信陵君放归了这七千人,施以活命之恩,他们必定感激涕零。到五年、十年之后,魏国进攻楚国,这七千人纵然不能开门延敌、背叛楚军,但亦会在战败之后,成为率先倒向信陵君的马前卒!”
“进攻陈城?项承大人是否想得太过遥远了。”
“不远,一点都不远。信陵君心机深沉,谋略过人,非你我可比。”
两人谈的正酣,忽然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项承望向来人,顿时面露喜色,须贾却是面不改色地问:“那么,这就是你答应为君上效力的所有原因了?”
“当然不全是。”项承目光闪动,盯着来人说道,“信陵君曾经有一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此时,来人终于在须贾和项承两人中间停了下来,阿碧将托盘里的酒食放在石桌上,展颜一笑:“两位大人在聊什么呢?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项承望向阿碧的倩影,眼中涌出无限怜爱,吃吃地道:“在聊一个,美人计的故事。”
“美人计?我倒是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两位大人可以跟我讲讲吗?”
须贾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这个故事不叫做美人计,公子曾经给它取过一个名字,叫做‘灰姑娘’。”
“灰姑娘?我更好奇了。”
“好奇就让项承给你讲吧,我回去睡了。”
这时,须贾却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此后过了很多年,直到人类登上月球,潜入海底的时候,几乎已经停止了研究进展的考古界忽然有了大发现。
这个大发现,据说是因为发掘了战国名将项燕的父亲和母亲的合葬墓。
项燕的父亲名叫项承,这是后人从项氏宗谱和诸多史料中早有推定的结论,但这座大墓中最惊人的发现,却来自项燕的母亲。
项燕之母没有留下名字,却留下一份弥足珍贵的史料。
她用细腻的笔触,以问答的形式记录了魏始皇无忌在信陵期间的言行和当时项承、须贾、范雎乃至庞煖等人的很多轶事,其中不乏一些很高明的画策。
对此,后世称之为《信陵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