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同?”
胡善祥深深地又看了看她,道:“以往的他,性情很是开朗,很是喜欢笑的,现在的他,却总是深锁眉头,有时我与他单独相处,总觉得他心不在焉,虽然也有大笑,却没了以往的爽快,好像总有些心事似的。”
阿狸被她看得尴尬,勉强笑道:“说明他长大了嘛,人长大了就会有许多烦恼。你会不会是多心了。其实天下本无事,你却自扰之。”心里却蓦地想起了姚广孝的话:“朱瞻基那小子,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现在越来越像他那个老爹了,真个是有什么样的老子便有什么样的儿子。他心思缜密,恐怕没有人能算计过他。”他说得朱瞻基象个阴谋家似的,阿狸虽这些时间远着朱瞻基,却也不想把他想得那么不堪,她心里替朱瞻基辩解着,那赵王如果老老实实地作他的王爷,太子朱高炽父子何必找他的麻烦?定是赵王心存不轨在先,迫使朱瞻基父子反击也有可能。
却听胡善祥叹了口气,道:“此时我倒真但愿我是庸人。”
这日上午,阿狸带着阿青想着去吉祥阁,快到御花园的时候,记起给朱高燨绣的手帕忘带了,那可是费了她三天的功夫才完成的,正要给朱高燨面前表功一番。便让阿青回去取了,她只在紫薇花下等着。此时天气已热,她立了一会,便觉微微闷热。四下里望去并没有大树可以遮荫,便蹲了下来,以借着紫薇枝叶挡些阳光。
听得脚步声响,她以为是阿青,正想起身出去,却觉得脚步声匆匆,似有几个人过来。正猜测之间,便听到一个人道:“太孙殿下!”
阿狸一怔,怎么竟是朱瞻基。她咬咬嘴唇,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见面也尴尬,便又缩了身子回来。透过紫薇枝叶的些许间隙,阿狸隐约看到朱瞻基与海涛立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名侍卫,看着脸生不认得。只听朱瞻基冲那侍卫道:“现在情况如何?”
那侍卫道:“王瑜一早便到宫中面圣,告发赵王伪造遗诏、意图夺宫政变,皇上大发雷霆,已抓捕了黄俨杨庆等宦官,又令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江带人去到赵王府搜捕。这会儿子锦衣卫应该也快回来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道:“还有呢?”侍卫想了下,忙压低声音道:“那些人已照着吩咐作掉了。”
朱瞻基却冷冷哼了一声,阴沉沉道:“吩咐?你们照谁人的吩咐?”侍卫悟到说错话,忙道:“属下言语失误了。并没有人吩咐,只是那几个人吃醉酒争斗,相互斗殴致死。”朱瞻基淡淡道:“哦,原来是酒后相斗。”那侍卫连连点头。
阿狸听得心惊胆战,原来赵王真个出事了。听朱瞻基的只言片语,仿佛与此事有些干系,难道是他谋划?又忽想起姚广孝的话:“朱瞻基心思缜密,恐怕没有人能算计过他。你且等着看吧。”阿狸心头掠过一丝可怕的念头,她急忙摇头否定不会不会,朱瞻基不会那么可怕。
谁知摇头之间,头上一枝珠簪坠落,正好落于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之音。
朱瞻基耳目灵敏,已然听到,急忙喝到:“是谁?”
阿狸叫苦不迭,正要硬着头皮出去,却听到一人道:“啊呀,原来是太孙殿下。”正是阿青的声音。阿狸大喜,这阿青来的正是时候,她便又窝身不动。
那阿青与朱瞻基见过礼,笑道:“太孙殿下赏花么?可有见到阿狸姐姐?”
这个笨丫头!阿狸暗骂不说话没有当你是哑巴,这不是此地无银嘛。果然朱瞻基闻言惊道:“阿狸在这里?”
阿青扬了扬手中的丝帕,笑道:“我们正要去吉祥阁,走到半路阿狸姐姐想起忘了拿这帕子,我便回去取来,阿狸姐姐在这里等着我,可是现下怎么不见人影呢?”说着她四下里张望。
朱瞻基心中吃惊,面上却很是淡然,笑道:“我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这里有人。可能是她先去吉祥阁了吧。”
阿青点头道:“对啊,她的性子急,不会在这里傻等的。说不定先走了。我还是快些赶去,晚了又要被她吵。”
说着便转离身去。朱瞻基却冲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待阿青走过他身边之际,抬手在她颈项处一击,阿青不曾提防,登时身子一软,倒地不省人事。
看到这里,阿狸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忙捂住嘴巴。只见朱瞻基走到侍卫跟前,与他低语几句,那侍卫忙点头,俯身将阿青负于肩上,急匆匆走去。朱瞻基却是弯下身子,捡起方才阿青丢在地上的丝帕,看了半晌,对海涛道:“走吧。”
两人转身亦离去。
看到他们消失,阿狸方才吐出一口气来,心头突突乱跳,又是担心阿青的安然,这个朱瞻基,为何捉阿青,难道是怀疑阿青偷听他们的谈话,要杀人灭口吗?不行,还是快些找到朱高燨,找他救阿青性命要紧。
她镇定一下情绪,站起身来便想往外跑,谁知一头竟撞在一个人身上,抬头望去,却是朱瞻基!
阿狸吓得大叫一声,朱瞻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不要叫!”
阿狸哪里肯听,生恐他出手来害她,拼命挣扎,嘴巴被朱瞻基捂得紧了,她狠狠地咬下去,蓦地觉得口齿有咸腥之味,忙松开了,原来朱瞻基的手已被她咬出血来。她吓得忙推开他的手,眼泪却是流了出来。
朱瞻基见她瑟瑟发抖,道:“你怎么了?”伸手想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珠,阿狸却是害怕之极,以为他要出手相害,叫道:“不要啊!”却是极度恐惧,一口气没上来,竟晕厥过去。
朱瞻基心中大惊,急忙将她抱起,掐她人中,连声呼叫。阿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朱瞻基欣喜道:“你醒了。”
阿狸见自己靠在朱瞻基的怀中,忙跳起来,一把将他推开,一时想起方才的事情,叫道:“你别过来。”
朱瞻基见她眼中满是恐惧之意,转眼又看到地上方才散落地上的钗环,心中明白方才阿狸躲在这里。他低下身来捡起珠簪,淡淡地道:“你都听到了?”
阿狸颤声道:“听到什么?”忙极力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朱瞻基见她脸色苍白,完全不似往日神采飞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惊恐。他心中一痛,道:“阿狸,你怕什么?”
怕什么?当然怕你害我啊!阿狸哆嗦道:“你把阿青怎么样了?”想起方才的一幕,又有些气愤,不觉叫道:“你杀了她么?”
朱瞻基转了转手中的珠簪,轻声道:“你说呢?”走上前来,阿狸忙往后退一步,朱瞻基苦笑道:“我不过是想把这簪子给你插在头上而己。”
说着他上前来,阿狸四下环顾,远远地看着些侍卫模样的人散布在四周,怕是跑路无望了。她僵直着身子,任着朱瞻基将簪环与她插在发髻之间。她心中恐惧,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会杀了我么?”
朱瞻基呆了下,在她耳边低声道:“要我杀你,我宁可杀了自己。”语毕退后几步,从怀中掏出那方丝帕,递与阿狸道:“快去吧。”却是声音嘶哑,满目痛楚。
阿狸怔住了,不敢再看朱瞻基,抬手接了丝帕,却看到朱瞻基手上血迹模糊,正是她方才所咬,想是咬得颇重,有鲜血慢慢渗出,已沾染到他的衣袖上。不知怎地,阿狸忽然间想起过往与他的点点滴滴,心中一软,抬手握住了朱瞻基的手,朱瞻基一怔,却见阿狸用丝帕仔细地包扎着他的伤口,他不禁心神一荡,轻声道:“阿狸。”
阿狸却不应声,包扎完毕,慢慢放下他的手,道:“我走了。”迈出一步,却又回转头来,并不看朱瞻基,嘴里只轻声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不知道。”快步而去。
朱瞻基知道阿狸是给了他一个保证,不会给人说出所听所看到的一切。他叹了口气,复又看到手上包扎的丝帕,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荷花,虽然绣工委实差强人意,不过在他眼中,自是天下独一无二了。
海涛走了过来,他忙收敛起心神。海涛道:“殿下。”朱瞻基见他神色慌张,忙道:“怎么?”海涛道:“回殿下,赵王殿下已被刘江带到乾清宫,只是,只是没有搜到遗诏符牌。”
朱瞻基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不是明明放进去的么?”海涛苦着脸道:“昨晚确实已放进赵王房间,刘江方才带人搜查了好几遍,却不见踪影,好像被人转移了去。”
原来赵王府与宫中宦官侍卫走得颇近,朱高炽与朱瞻基注意许久,一直在找寻最佳机会,想将赵王朱高燧一窝端掉。谁知近些日子来,朱高燧竟然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反而与宫中的来往慢慢淡下来。朱高炽父子思前想后不解其中缘由。再加上朱棣欲以再次北征,朱高炽担心他不在皇上身边,又被他身边小人算计,便索性先下手为强,想趁朱棣出征之前,把赵王朱高燧羽翼减掉。便鼓动人在朱棣面前告发朱高燧谋反,告发之人叫王瑜,是赵王府的一名总旗,不过是一低级军官,早已被朱高炽收为己用。朱瞻基又令海涛送了伪造遗诏及宫禁符牌与王瑜,令他藏于朱高燨卧榻之侧,以备搜府之时给朱高燧来个百口莫辨,坐实谋反夺宫之名,朱棣必然会象对待朱高煦一般,削其兵力,贬出京城,那么到时朱高燧便没有实力再与朱高炽父子抗衡。他的一番筹划自思没有什么破绽,却不想刘江搜府竟然一无所获。
朱瞻基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来,那么那些证据是被谁拿去了呢?阿狸不可能,她不过方才听到些只言片语,时间上根本来不及,难道是朱高燧发现给处理掉了?亦或是朱高燨?栽赃之事朱高炽父子是瞒着朱高燨的,难道被他发觉私下偷了去?朱瞻基摇头,不会。朱高燨与赵王府来往甚少,且他本是太子一系,不会作出这等违背太子之事。
他思前想后,决定前去探下究竟,便带着人匆匆往乾清宫而去。来到宫门口,便觉里面气氛紧张,宫门口数十名锦衣侍卫佩戴刀剑,肃立齐整。
他刚到大殿外面,只见刘江走了出来。刘江冲他微微摇摇头,经过他身边之际,刘江低声道:“那孟贤抵不住拷打,已承认与宫中宦官勾结意图谋反。陛下正值盛怒,殿下且缓些进去。”
却听到里面朱棣怒喝道:“串通内侍,意欲毒杀于朕,盗取符宝,伪造诏书,老三,这个是你做的么?”
只听得阵阵叩地这声,想来是朱高燧连连以头碰地,只听他道:“父皇明鉴,儿臣怎么敢作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这个孟贤疯了,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竟在此诬陷儿臣。”他声音颤抖,想必是害怕之极。
又听到呼喊之声道:“陛下,确是赵王殿下要微臣去作这些事情,不然微臣何来此胆作这灭门的勾当?”
朱瞻基闻声识得此人正是赵王府的亲卫军首领孟贤,想不到这人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这么快就把朱高燧供了出来。想到朱高燧手下的人如此脓包,还想学着汉王朱高煦造反,朱瞻基摇摇头心中不屑。
那朱高燧其实并未直接参与其中,孟贤等人与宫中之人相互串通来想要拥立他为太子,他本是默许。前时被朱高燨诈唬一番,想到朱棣的铁血手腕,心生怯意,便令孟贤等人停止一切行动。那孟贤不明所以,怨言不断,却也无可奈何。谁知今日竟被锦衣卫全部捕捉来,一番酷刑他终是抵不住,便把以前的行为吐了个干干净净。
又听朱高燧叫道:“孟贤,你数次蛊惑本王造反,是我不愿与你同流合污,你今日怎么却来诬陷本王么?”
孟贤私下是想紧紧与朱高燧拴在一起,以逃避些罪责,所以大声道:“赵王殿下,你怎么现在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小人身上了?你细想想,哪一件事你不知晓呢?”
朱棣闻听大怒,喝道:“你口口声声说是赵王指使,现在却是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赵王是不是要害朕还不清楚,你这厮却是铁定了心想要毒杀朕!”接着听到拔剑之声,紧接着一声惨叫。
朱瞻基与刘江相顾一视,不知道殿中发生什么事情,刘江正欲进殿,只见两名侍卫拖着一俱血淋淋的躯体出来,正是孟贤的尸体。原来孟贤竟然被朱棣当堂给刺死了。刘江唬了一跳,忙疾步进殿。
朱瞻基心头一紧。只听殿中朱棣大声道:“孟贤大逆不道,当灭九族。刘江即刻前去执行!”
听到朱高燧大叫道:“父皇,儿臣不敢谋害父皇,求你饶过儿臣。”朱棣喝道:“看你作得好事!”
却忽听到太子朱高炽道:“父皇,三弟素来胆小,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弑君杀父!这事情定是他属下私下做的,望父皇饶了三弟吧。”
朱棣哼了一声,喝道:“夏元吉,你会同三司审理此案,如若属实,所有牵扯其中的人员一律处死!”夏元吉连忙应下。朱棣又道:“来人,先将赵王拘于思过堂中,只待审明此案再作定论。”
刘江带人出殿,见朱瞻基还在那里,却不敢与他再多说,只去孟宅抄家。接着又见夏元吉与几位大臣一同出来,后面却有内侍押着朱高燧。朱高燧面如土色,看见他如同没有瞧见一般,直直地离去。夏元吉等朝臣与朱瞻基见礼离去。朱高炽与朱高燨一起走了出来。朱瞻基上前来,朱高炽面色一沉,却不理他,顾自蹒跚而去。
朱瞻基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知道父亲朱高炽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正思想间,听朱高燨道:“你呆着作什么?不回去么?”
朱瞻基恍然道:“这就回宫。”上前几步扶了太子朱高炽往慈庆宫而去。
朱高燨不错眼间,竟然看到朱瞻基手中包裹着一块丝帕,上面一朵歪歪扭扭的荷花再也熟悉不过。这不是阿狸绣的么?怎么在朱瞻基的手上?朱高燨一时倒怔住了。
慈庆宫内,朱高炽端坐椅上,朱瞻基恭敬地递上一杯茶。朱高炽接过来却是不饮,复又放在茶几之上。朱瞻基低声道:“孩儿仔细询问过了,确实不知那些东西为何不见。”
朱高炽阴沉着脸,却不作声。朱瞻基道:“孩儿也细想过,难道是三叔发现了将东西销毁了。”朱高炽冷笑道:“凭他的心思,还不到那个地步。”朱瞻基又道:“那么会是谁。二叔远在乐安,他的耳目我们时刻盯着,做不出此事。”
朱高炽阴沉沉道:“你小王叔近来可有什么举动么?”朱瞻基一惊,道:“父王怀疑小王叔?怎么可能?他断不会与我们为敌。”
朱高炽冷冷道:“万事皆有可能。近来他因为丁氏之故,与我们慈庆宫来往少了些,其中有什么变故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听到他提及阿狸,朱瞻基略显不安,朱高炽盯了他一眼。
朱瞻基摇头道:“现在我们与皇爷爷同住宫中,小王叔自然去乾清宫的次数多些,我们这里,他也时常来探望父王母妃,他心中还是与我们亲近。孩儿实在想不出,他相助三叔所为何来?若是想助三叔夺得太子之位,早些年就加入三叔他们了,何必今日才出手。”蓦地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难道小王叔也想争夺太子之位么?”
朱高炽伸手取过茶杯来,啜了一口。
朱瞻基担心道:“如果小王叔有这个心思,依着皇爷爷对他的宠爱,怕是将来要糟糕了。”朱瞻基心思一下子乱了。
朱高炽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你这几个叔叔,谁都有可能得到太子之位,唯有这个小王叔,却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语气笃定,倒令朱瞻基好奇不已,不禁问道:“哦。这倒是因为什么?以往因为小王叔年纪尚小,并未引起朝堂内外注意,现在他已然长大,且聪慧之处并不在诸位叔叔之下,加之皇爷爷的喜爱,难保那些大臣们有打他主意的也未可知。”
朱高炽道:“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你且只记住这话便是。”朱瞻基知道从父亲口中得不到答案,不敢追问,便道:“既然没有这个可能,那么小王叔亦不会与三叔混到一处。”
朱高炽道:“我也只是怀疑。你以后还是要与他走得近些,虽然他没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但是如果说将来有能与我们抗衡的人,怕也只有他了。”
朱瞻基又很是不解。朱高炽不欲他再纠缠这个话题,便道:“那些东西终是祸害,你着人细细再去查,终是要问出究竟来。”朱瞻基点点头,道:“只是可惜了,没有这些证据,怕是治不了三叔。”
朱高炽哼了一声,道:“纵然有这些证据,你皇爷爷也不会真要了你三叔的性命。你看他在大殿之中亲手杀了孟贤,分明是不想孟贤紧咬老三。不过,我们的目的,也不是非要杀了老三不可。只要,你皇爷爷削去他手中的三支护卫队,那样老三手中便无军卒,自是如猛虎失去爪牙,想要伤人也是无能为力。”
朱瞻基点点头,道:“虽然皇爷爷没有搜到什么证据,但大殿中孟贤当众揭露三叔阴谋,皇爷爷总要给大臣们一个交待。三叔此来必定元气大伤,以后不能再与我们相争。”
朱高炽想起什么,道:“那个赵王府的总旗,叫什么王瑜的?”朱瞻基道:“是叫王瑜。他出来揭发三叔,现在却是无证无据,皇爷爷会杀了他么?”
朱高炽道:“你皇爷爷作事向来我行我素,旁人很难猜到。你且让手下多留意他吧。”
慈庆宫中朱高炽父子在为今日之事疑惑,吉祥阁内朱高燨与慕容秋风亦为今日之事困惑不已。慕容秋风道:“自那日殿下与赵王殿下谈后,赵王殿下与宫中的来往已然少了。本来以为他就此打住,谁料今日竟然被人揭露出来。可是奇怪地却是在赵王府搜不出任何证据。”
朱高燨沉思良久,道:“这件事总觉得有些蹊跷,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我只是一时参不透。不管怎样,三哥性命总是无虞。”慕容秋风道:“赵王经此打击,必然一蹶不振。太子之位更加稳固,这样朝中也便安静许多。
朱高燨道:“太子兄长为储君,本是天经地义,想来亦是天地佑之。二哥与三哥素来不服,总想与大哥争个高低,到头来也是这般下场,跟随他们的人自然是树倒人散。不过我看皇上近年是有了年纪,虽然对太子兄长时有顾忌,但废他之心已日渐淡去,想来也是思量再三,还是大哥适合太子之位。”
慕容秋风道:“看来却是如此。不过,近些日子好像甚少见到皇太孙殿下,今日在乾清宫门见到他,却不知怎地脸色不太好。”
朱高燨想起了他手中的丝帕,心下又是一阵恍惚,半晌方道:“你不说我倒没意识到,这些日子,竟与他走得有些远了。”
慕容秋风心中暗道必是因为阿狸之故,也不敢再多嘴
此时扶风走了进来,朱高燨道:“何事?”扶风道:“乾清宫那里传来消息,边关有八百里加急,北边蒙古军队又在侵扰我边境,竟然是那个阿鲁台公然前来挑衅。”
原来去岁秋收之季,蒙古人频频到汉人居住之地抢劫。边境也时不时报来告急文书。朱棣本来以为他们小打小闹,不怎么理睬,只是派兵驱逐,谁知近来蒙古甚是猖狂,那阿鲁台对朱棣很是忌惮,除了朱棣他却是谁也不放在眼里,几次侵扰大明边境,见朱棣没什么大的动静,便胆大起来,带着蒙古骑兵公然与边境的明军挑衅,边境守军一时大意,竟又被他杀个溃不成军。一时明军不知所措,只得快马加急报回北京。
扶风言语甫出,朱高燨便道:“这么说,皇上定是要马上出兵北漠了。”
且说阿狸回到芳华苑,在房中许久才平复了情绪。正在担心阿青的安危,忽见阿青慢慢地走了进来,阿狸大喜,她原本提心朱瞻基对阿青不利,此时见阿青完好回来,倒对朱瞻基的猜忌减少了几分。
阿青却是揉着头埋怨道:“姐姐,你怎么先回来了?我去到吉祥阁,不见你,也不见四殿下。还想着你们偷偷外出了也不告诉我下。谁想你倒在这里。”
看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狸故意道:“你还说呢,我让你回来拿丝帕,你倒是长在这里不回去了。害得我在太阳下面出汗。我气不过就回来了,却又不见你。你到底去哪里了?”
阿青叫道:“我真的取了帕子去园中找你,还遇到太孙殿下呢,我要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头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几株芍药花下,有个小长随在我身边,说是我中暑晕倒,太孙殿下让他在旁边照顾我,想是我一时热得晕了吧。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打发小长随走了,只是帕子却不见了,我四下里找了许久,只找不到。”
想来都是朱瞻基的安排,看来阿青什么也不知道,如此也好,阿狸便放下心来,又解释道:“今日太阳特别毒辣,不适合外面闲逛去,我站了一会也觉得头晕脑胀,忙找了阴凉地方歇息一下才缓过来。你想必热着了,快坐下来休息下,我让人给你倒些酸梅汁来解暑。那帕子算什么,丢就丢了,我再绣来便是。”一面吆喝小侍女给阿青取酸梅汁来喝。
阿青亦觉头脑发蒙,想着可能真个中暑,便依言坐下来。
果然不出朱高燨所料,朱棣收到边关快报,大为恼火,他正为朱高燧的事情心中有气,此时听到阿鲁台又反了,当即拍案大怒,恨不得立刻赶去北漠,抓了阿鲁台来碎尸万段。当即下旨令各部准备,他要亲率大军,以最快速度北征。当时朝廷上下便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