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全身之力凝于指间,此时发出,快似电飞,五根手指骈伸如刀,在上官擎天一脸的错愕与惊疑中插入了他的胸膛,指尖透背而出,将他撞飞几十步,钉入一棵大树之后,尚且余势未消,竟把谢志强的身子全都嵌入树干。
那是一间卧室,一张床上的被子铺得很整齐,可见并没有人睡过,只是床前一口木盆,盆中有半盆热水,盆边是一张矮凳以及一副散得乱乱的女人裹小脚的布。
浑身透湿,因为皮肤极白,所以看来像是一块冰正在这天气里融化。他有那么点狼狈,却非因为泅渡弄湿弄乱了头发,倒像因为突然抱住了他不怎么待见的少妇,面对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似的。
这条地道开凿得十分简陋,仅有一人高,黑暗无光。摸索着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在下台阶,岩壁也越来越湿。又走了许久,似乎到了山谷底部,石阶越来越窄,几乎是在山石的狭缝中穿行。山道的出口却一直没有出现。忽然,山路一转,前面堵住竟是到头了。两人均想走了这许久,料定这甬道必有古怪,却不料是个死胡同。
“是啊,到时候岂仅是一人一地,天下的江湖人都会闹起来,足可以把紫禁城拆成平地,多少年来,朝廷一直不管江湖人的事,王法也行不到江湖人的身上,就是因为朝廷知道惹不起江湖人,而且江湖人自成一个系统,以道义为纲,也不会给朝廷增加太多的麻烦,所以历来的朝廷不愿意引起麻烦……”
雪花沾上眉毛、扑上面颊,转瞬之间便被他的热气融化。他的夹袄都已汗湿,狐皮坎肩上的毛领也被脸上滚落的水珠弄得湿湿答答。胯下的骏马重重地喷着白气,雄壮的脖颈上淌满雪水和汗水,或许它也深知主人心急如焚,撒开四蹄,尽命奔驰……
山庄的确是够气派的,进门就是一片园林,垂杨夹径,柳枝拂面,然后推展出去,秋桃艳李,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无一不全,乍然一看,似乎是杂乱无章,随便种植下去的,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大有学问。
她仓促之间双手一扬,两朵灯花飞射出去。沈残生受伤不轻,已无力变招,眼看着那灯花已烧到身前,他大喝一声,左掌在胸膛上一划,鲜血激射。他的前胸已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热血喷涌,形成一片血雾,将灯花扑灭。
白墨临皱皱眉头,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于是两个人又慢慢地穿过石隙,再顺着一条细若羊肠的山径往下走,来到谷底,则是一片翠绿的竹林,幽绿中一角小竹楼冒出了一个顶,恰好是凌架在一汪清溪的上面,景色幽淡恬静。
夕阳已西堕,浅霞虽然仍绚烂,树林中因为枝叶浓密,比林外阴暗得多。
一喜一悲,全是惑于外物。他本无妻室儿女,则无可悲喜,但他为那人所惑,以为有妻有子而后失去,所以有了得失的计较,也因而心乱。那人即是外魔,谢志强却是心魔,看不透无常之理,因而苦痛,就是尘世人们的迷惑了。
那是一个少女,披着纯白的凫靥裘,若非那双幽黑如渊的星眼,和那一缕挣脱了昭君帽吹在腮颊边的柔软青丝,真便如雪花般飘渺若幻。
因为那些桃李梅杏、秋菊春棠,看上去虽是东一堆,西一簇,但实际上却构成了一幅幅的图案,而这些小图案,又构成一幅大图案,予人有花团锦簇之感。
雪花如银,撒向这无边的大地,顷刻间就盖住了地上的尸体,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世间一切罪恶,仿佛都已被这纯净的雪花覆盖、涤荡,等到云消雾散之时,太阳为人们照耀的,必将是一个清新明净的世界。
他穿过后堂,走上一条藩蓠夹道的青石径,停在了一道题着沁梅园匾额的朱漆园门前。园门半开着,他深深一呼吸,这才踏步而入。园中绿意盎然,唯东首开着一株杏花树,树下一名轻衣淡妆的少女独坐棋枰,一手托腮,一手执棋,正在独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