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圣水

兽人战士激动之下按着他背部的手愈加用力，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把他憋死；听到周围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怎么“优待”他这个落单的“迷失神圣骑士”，更是哭笑不得。

    进入室内光线亮堂后，跟铁枷锁似地按着他的那只手总算松开了，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那个女兽人战士两只手抱起来放到了椅子上。

    正激动地叫人给“新人”准备食物的玛姬看清南的脸，下半截话头被她硬生生咬断；欣喜未退的脸色瞬间变绿，动作也凝固住了。

    “咳、咳！”南捂着腹部费力地咳嗽两声，喘息着抬头左右看了看，冲玛姬尴尬一笑，“……夜安。”

    “诶？你们认识？”女兽人战士茫然。

    玛姬犹如中了黑魔法师中的僵化术一样无法动弹，连眼皮都不能眨。

    “……是啊，认识。”南虚弱地说。

    “那不是正好吗？”女兽人战士大笑，轻轻拍了下南胳膊，“加入咱们团吧老兄，咱们火焰女妖正缺迷失神官，你是头一个！”

    “……”南被这“轻轻”的一拍拍得内腹震荡，右臂手肘以上感知都麻痹了。

    “啊啊啊啊啊啊——！！”玛姬抱头大叫，“我的天！！娜提雅！！你都干了什么蠢事啊！！”

    女兽人战士娜提雅更加茫然了：“啊哈？玛姬、冷静点，玛姬，我、我做什么了？”

    “什么叫落单的迷失神圣骑士！人家是有同伴的啊！”玛姬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恨不能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蠢话都咽回去，“他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魔法师——格洛丽亚·飓风的追随者啊！”

    “……诶？”

    参与了这次抢夺“迷失神圣骑士”并获得最终胜利的三十多人全都木住了，团长娜提雅更是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耐心听完简磕磕绊绊的报信后顾不得跟安格斯生闷气的格洛丽亚飞速寻着精神印记赶来，听完前因后果，这位拥有称号的、头顶无数光环的大魔法师抱着肚子在人家特地清扫了一遍用来待客的大堂里笑得打滚。

    火焰女妖佣兵团的团长娜提雅、两位副团、内务大管家玛姬坐成一排，脸色尴尬；在他们对面、与格洛丽亚坐一排的托莱兄弟更尴尬，兄弟俩一个看天一个望地，皆是一副恨不得不在场的失落模样；场中唯一状况外的只有简一个，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格洛丽亚要笑成那样。

    格洛丽亚笑得完全停不下来，隐隐有要从宽大的沙发上跌下去的趋势；埋头看脚尖的南默默伸出手拽住她的腰带后侧向后拉，眼见要倒到地上的格洛丽亚又坐了回去。

    “抱歉，我刚才没有控制住情绪。”足足十分钟后，格洛丽亚才平静下来，擦着笑出来的泪水跟众人点了点头、整理下凌乱的长袍端正坐姿，“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才对，毕竟是诸位让我的追随者从那样的纷乱中脱困。”

    火焰女妖诸人神色一松，齐齐出了口气，玛姬羞愧道：“我们才真是抱歉……竟对你的追随者做出这样冒犯的事。你的感谢，我们实在无颜接受。”

    “他们又不认识南，如何谈得上是冒犯呢。而且……”格洛丽亚斜瞥南一眼，“有了这次经历，我的追随者也得到了经验，下一次会更懂得谨慎小心了。”

    南垂着头看脚尖。丢脸丢得太过头……也只有麻木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了。

    “说来，我的追随者们本也不是单独出门的。只是我考虑不周，将他们托付给了并不可靠的人。”格洛丽亚语气平淡，眼底隐约浮现杀气，“不提这个，不管怎么说，也是诸位帮助我的追随者们脱困，无论如何，他们是应当感谢诸位的。”

    不容玛姬开口拒绝，格洛丽亚扭头看向托莱兄弟，“南，东，你们以为呢？”

    一秒前还跟木头似的托莱兄弟立即齐刷刷地坐正，摆出整齐划一的严肃脸色，“是的，女士，应当如此。”

    东起身，向玛姬颔首，“请给我们干净的瓶子，和清洁的水。”

    南也起身，将沙发拉开。

    玛姬连忙把旁边桌子上的细颈玻璃瓶端过来，里面还剩大半瓶水。

    火焰女妖的人见托莱兄弟将那个细颈玻璃瓶摆在地上，又面对面对朝着那个瓶子单膝下跪，都感觉十分古怪，那是要干什么呢？

    很快，他们的眼睛开始发直、嘴唇也因激动而哆嗦起来——随着托莱兄弟开始咏唱祝福赞美诗，圣洁的白光自他们的体内涌出、又在二人身前的细颈玻璃瓶上方交汇；古老的祝福诗篇每完成一个音节，那片圣洁的白光中便降下一处光点、溶于水中，本用于饮用的水因那些光点的融入渐渐变得不凡、竟隐隐约约透出神圣气息来。

    ——圣水！！

    玛姬大张着嘴、与同样失态的团长娜提雅对视；她们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圣水是用祈愿之力制成的，但可从未想过能有幸亲眼观摩——迷失的神官仍能使用祝福之力，但因迷失了信仰，便也失去了制作圣水的能力。而教廷神官，也至少要牧师也上才有制作圣水的祈愿之力；流出的圣水极为稀少，便可见圣水的珍贵。想到之前格洛丽亚的表态，她俩激动得呼吸都开始急促了，玛姬更是忍不住后悔刚才没有拿出更多的水来——太可惜了！

    《圣典·初之章》第一部分的祝福赞美诗全篇超过三千字节，是《圣典》上最长的章节；选择了这首长诗作为祈愿之力的祝福祷词，足见托莱兄弟的诚意。一曲终了，细颈玻璃瓶中那大半瓶水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水中的不凡——无色的水中似乎蕴含着点点璀璨星光，稍稍靠近瓶体，瓶口处淡淡散发着的清新怡人气息便能让人精神一畅。南双手捧起细颈玻璃瓶递给玛姬的时候，玛姬的手都是抖的，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双手，小心地将这大半瓶圣水接过来。

    “破皮流血之类的轻伤一滴便可，如是伤到筋骨、腹脏，饮用一盎司。染病的话要连续服用一周，若用来驱逐魔气、或是除魔，需要稀释圣水后浸泡……”南稍稍解说了下圣水的使用方法，玛姬等人无不认真倾听；待到解决了这事儿再坐下来时，火焰女妖的人对格洛丽亚、托莱兄弟的态度都不同了。

    “今天太晚，我们就不多打搅了。明日若能有空闲，我想邀请几位到我们那儿用午餐。”又就刚才的事互相道谢了一番后，格洛丽亚微笑着道。

    玛姬心下一动，看来今天这事儿也不算坏事，至少与这位魔法师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然的话，想要得要她的邀请或许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那是我们的荣幸。”

    回到杜达家，托莱兄弟只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制作圣水其实也是挺累人的，他们这会儿只要挨床就能睡着。偏偏格洛丽亚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将兄弟俩叫上三楼、指着走廊尽头和她原来房间位置处被轰开的大口说道，“看到这个了吗？”

    托莱兄弟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看向格洛丽亚。这种破坏力……除了正说话的某人，简直不做它想。

    “斯尔纳那老小子叛变了。”格洛丽亚无视托莱兄弟的反应，沉声道，“他偷走了‘那份’地图。”

    万里之外，黑森林深处。

    矫健的身影从几十米高的大树上滑下，灵敏度堪比猿猴，落地后丁点儿声息都没有。

    身影踩着厚厚的腐叶层钻出林区，脚步声引得黑暗中潜伏的夜行性掠食者抽动着鼻子向这边侧目，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将闪着幽幽绿光的视线移开。

    这个“人”的气息很古怪，似乎与这危险的丛林已经融为一体，毫无不和谐之处，掠食者、被掠食者都将他当做了同类，不畏惧、不防备、不攻击；当他踩着新嫩的野草走过时，脚丫子离正啃噬草根的山鼠不到半厘米，出了名胆小的山鼠却一动不动，似乎刚刚擦过鼻尖的并不是生物一样。

    猫腰钻进山洞，燃烧着的篝火旁坐着他的同伴；一黑一白、又有个双腿膝盖以下长着山羊后腿、脚掌前端生有三蹄的少年。

    进入山洞后，这个在外间时灵敏轻快的身影脚步缓慢了下来，气息也变得细微悠长，慢吞吞地挤到一黑一白中间、远离那个三蹄的少年，这人缩着脖子打了个呵欠，拖长了音调说道：“找到木灵气息了……就是太淡了……”

    肤色白皙那人问道：“木灵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北面……大概吧。”这人不确定地道。

    皮肤黝黑那人蹙眉，“再往东面走，其他族的人就多起来了。”

    “和他们打交道很麻烦。”肤色白皙那人道。

    少年却似乎对其他族的人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问：“如果木灵跟别族混到一起去了呢？”

    “不可能的。”一黑一白断然道。

    “为什么？”少年奇道。

    皮肤黝黑那人一脸鄙夷：“木灵对其他族而言，全身上下都是珍宝。木灵天生灵智，岂会察觉不到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