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事?看几位也是走镖的,吃的是伺候人的风险饭,我这趟也是官家的买卖,别说耽误了我张二的脚程,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狗屁县太爷大人,还没到东京呢,当官的就好大的气派,连个给当县官的送酒肉的都这般牛气……”,走镖之人行走江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说些仁义劝他还能礼让三分,若拿官家压他,自然激起了他的火气。只见那镖师话音未落,就怒气冲冲地将那赶驴人蓝布棉袄当胸扯起来,这镖师也是力大无穷的主,那赶驴人早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拎在半空。
一旁的哑巴老婆婆似看不下去了,口里啊啊叫个不停,那老丈怕惹了是非,急忙将那老婆婆扯在了一旁。
“不可……”,一旁的郭兴早看在眼里,先前还以为是哪位练家子故意卖个关子,和镖师斗口。如今见镖师将那赶驴人拎在半空,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方知道乃是寻常百姓。急忙喝退了那镖师。
郭兴忙近前道:这位小哥,既然小哥赶路要紧,就请前行,请恕我这位兄弟无理了。
“哼,就知道你们这些跑江湖的就是这个德性,口口声声江湖凶险,遇到你们不知道……”,那赶驴人本想快活一下口舌,见众镖师恼他对掌门无理,早怒目而视他。嘟嘟囔囔地急忙赶起了毛驴。
“啊啊……”,那赶驴人刚要前行,一旁的老丈却一手抓住缰绳,将那赶驴人拦了下来。
“好你个哑巴,今天晦气,早上出门就被婆娘骂着出来,这边县太爷又派快马赶死赶活的要吃喝。你还来找我晦气。”,那赶驴人说罢,挥手甩开老丈,那老丈怕是年老体弱,被他扯缰绳这一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郭兴沉脸道:小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你赶路倒是要紧,只是老丈这般年纪,我等虽不是读书之人,也当知道尊老爱幼之理。
赶驴人一脸冤屈道:这位爷,我的祖宗啊,你方才也知道了我这桶里要送的东西是给县太爷大人的,俺们一介草民,怎敢误了他老人家的差事。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攥在人家手上呢。
郭兴奇道:这张记酒肉倒是在汴梁名气很大,不过此处不是汴梁,怎会也有张记酒肉?
赶驴人道:爷有所不知,小可原本也是东京汴梁人士,做的正是这祖传的买卖,只因近年来东京多事,莫说买卖做的如何,城中少了太平,终日性命堪忧,只好流落至此重操旧业。只是此地新任县太爷原也是汴梁人士,偏好我张记的酒肉,便让我今日做好,速速送入府中。
还未等郭兴答话,一旁的老丈却又凑了上来,这番并未扯那缰绳,却将方才那一锭银子递给了赶驴人,另一只手却指着那桶,啊啊叫个不停。那赶驴人看那一锭银子足有十两,一把攥了过来,不禁眉开眼笑道,原来老丈肚子饿了,想要吃我这桶里的吃喝,量你也吃不了许多,就分你一点,也算我张二做了善事。说罢,将那两个桶掀开,拿出两张肉饼,从身上解下水袋盛了慢慢一袋酒递与那老丈。老丈接过饼与那酒,急忙点头称谢。
一旁的众镖师早按捺不住,嚷道:那姓张的,你这吃喝卖的好价钱啊,爷几个也不嫌贵了,你把这吃喝分与我等一些,少不了你的银两,出门在外就是图个痛快。交个朋友如何?
那张二听众人这般叫嚷,慌忙盖上桶盖子叫道:休要再这般说,莫说我多收了老丈的银两,我这允了一些给他们二老充饥,也是舍命积德,再这般卖与众位,若是县太爷那边怪罪,莫说这十两银子,千两银子我又岂能有命去花。
那张二口里说罢,急匆匆地催那毛驴向前赶路.
“这个人,放着银两不赚,县太爷也是人,难道是狼虫虎豹不成”,众人见那张二头也不回地跑了,嘟嘟囔囔道。
一旁的罗武道:那张二是做生意之人,自然是喜欢银两,只是刚才他也说了一番苦处,大家就不必怪罪他了。
众人听罗武说的在理,虽然馋的口水直流,也是无法,只好作罢。没了那张二在此吵闹,众镖师们了无乐趣,倒是越发的困乏了,片刻就一片鼾声……
……
“弟兄们歇息好了没?”半个时辰已过,日已偏西,郭兴喊道。
“好了,好了……”,众人应道。
郭兴回头看去,见二老正坐在树下吃喝。近前道:二老,这里林密路险,人烟稀少,难免有几个强人,不知二老打算去往何处?
那二老是又聋又哑,郭兴比比划划了半天才听明白,老太用手向汴梁方向指去。郭兴一看原来是同路,行走江湖,侠义为先。郭兴急忙命人将拉行李的镖车收拾一下,腾出一点地方供二老乘坐。
“出发”,郭兴一声令下,众人收拾行囊,向汴梁方向走来。
……
那柳树林约莫有十几里路,穿过了柳树林便是一片开阔的麦田,初春正是小麦返青,远望田野一片黄绿之色。阡陌纵横之间有一条大路,方向正是通往东京汴梁。
约莫又行了几里路,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边刻着三个大字:百里原。
汴梁用镖客的商人不在少数,因此通往汴梁的路几位镖师再熟悉不过了。这百里原乃是取意百里平原之意,方圆百里皆是官家麦田,没有人家。大伙都知道,要想再住店打尖,非得穿过这百里原,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看看天色不早,话不多说,大家都催动马匹急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