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成化十六年四月。
清风彩霞,艳阳天。
广州城外的一处小树林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升起了一摊篝火,火上烤着两只形态硕大的青蛙。
去了皮的青蛙这会儿被烤的微微泛起一丝焦黄,少年人望了望天空,皱了皱眉头。
树上一只颜色罕见的白鸦似乎闻到了青蛙的香气,竟也不怕那少年,直接飞到了少年人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就目不转睛的望着篝火上的青蛙。
少年脑门上微微有一层汗珠,这会儿他咧了咧嘴,将一只烧熟的青蛙连着树枝一起放到了白鸦嘴边。叹了口气说道:“你个狗腿子,早晚拔光了你的白毛炖汤喝。”
那白鸦却理也不理少年人,探出粉红色的喙子,在蛙腿上啄了一口,便满意的叼着蛙肉飞走了。
少年人似是有些累了,用衣袖擦了擦汗水,拿起另一只烤好的青蛙肉,也不嫌地上脏,直接翘着腿躺在了篝火边上,一边吃着蛙肉一边闭目养神。
等他美美的吃完了蛙肉,再一睁眼,就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俏皮的少女,少女嘴上咬着刚刚白鸦叼走的蛙肉,手里却拿着两个巨大的油纸包对少年微笑。
少年人迅速的坐起身来,打开油纸包看了看,一包是叉烧包,一包是虾饺,再掂了掂分量,哀叹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半大不大的少年无力的摸了摸脑门,有些挫败的对身边一脸微笑的少女说道:“秋儿你已经把咱们吃的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怎么还敢乱花钱。”
这买来虾饺,叉烧包的少女自然便是江秋潋秋儿了,而一脸挫败的少年人,当然便是小狐狸。
此时距离李老实和薛寡妇去世已经时隔快到五年了,当年杭州街头的两个小恶霸被三长老带走,先是一路向西北,先到南京,开封,济南,太原,米脂,又转头向南,过西南,贵州,再到云南。再之后才一路向东,最后途径桂林,这才到了广州。
这一路三长老带着秋儿和小狐狸一边修行一边感受中原的风土人情。
小狐狸的亲眼见识了南京的繁华富庶,也见了泰山的雄伟,看了米脂县的美人,云桂的山诡云美。不光见闻增长极快,一身武功修为现在已经不弱于当年的杭州府的张卿,紫沉了。
三长老本是最疼秋儿,只要看见秋儿滴溜溜的大眼睛,便会笑得合不拢嘴,但是到了后来,三长老只要看见秋儿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就会好一阵的唉声叹气。
虽然秋儿遂着年岁的增长,自身修为进展也是极快,但是三长老知道秋儿这一路下来的,小脑袋里的记忆恐怕只有南京的鸭血粉丝,济南的糖醋鲤鱼,德州的扒鸡,米脂县的驴肉板肠,云南的火腿,终于在大理城里秋儿抓起一把油炸蝗虫吃的香甜时,三长老和小狐狸被吓的脸都白了,觉得这女娃娃要不得了,竟然连虫子都吃!这会儿三长老才实在是受不了了。
在接到玉爪到来的一封书信之后,三长老便果断的丢下了两个小家伙,只说了一句:“一年之后九月初九,福建五虎门不见不散。”后,便匆匆逃走了。
此时距离从云南大理和三长老分别已经过了大半年,小狐狸和秋儿一路游玩已经到了广州城外。
不过悲惨的是,自从三长老走后,便再也没人能管得住秋儿了,当年在小狐狸在破庙里竟然一语成谶,秋儿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便把小狐狸攒下的银子吃了个一干二净。
秋儿看着有些无奈的小狐狸,随手掏出个虾饺塞到小狐狸嘴里,嘿嘿一笑说道:“小狐狸啊,这虾饺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在米脂县吃的驴肉板肠,但也好吃的很,你尝尝。”
这会儿刚刚飞走的白鸦,和一只黑鸦一起又飞了回来,两只乌鸦嘴上各叼了一只肥大的蝗虫,放到了秋儿脚边,体态稍小的白鸦就窜到秋儿肩头,蹭了蹭秋儿的小脸,模样亲昵极了。
小狐狸吃着虾饺,含糊不清说道:“你脚丫子好不容易不臭了,怎么又添了吃虫子的新毛病,你看灰灰连都不吃的。”
黑鸦灰灰见小狐狸提起自己,有些不耐烦的瞥了小狐狸一眼,一转身便飞上枝头,闭目养神去了。
白鸦灭灭见自己的大哥飞走了,便“咩咩”的叫了两声,展开一对极为漂亮的白羽,追着黑鸦去了。
“这他娘的绝对是山羊投错了胎,变成了乌鸦,不然怎么毛是白的,还会学羊叫!”
秋儿想是听习惯了小狐狸对白鸦的调侃,也不理会,喜滋滋的拿起脚边的两只蝗虫,拔去了刺脚,翅膀,找来一块平滑的石头,将蝗虫放在上面,扔到火堆旁,看样子手法极为熟练。
吃了一个叉烧包后,秋儿突然转头对小狐狸说道:“对了,今天我去买包子虾饺,听说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小狐狸有没有兴趣听听?”
“老子现在只想怎么活到九月初九,银子就剩十两都不到了!”
秋儿亲昵的凑到小狐狸身边,喜滋滋的说道:“这件事若是真的,以后咱们不光有钱住客栈,就是天天吃一百个虾饺,一千条糖醋鲤鱼,都能吃一辈子了!”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说道:“在你这小败家子眼里,钱财难道就是糖醋鲤鱼和虾饺吗?”
“当然不是,还有驴肉火烧,板肠,还有烧鸡……”
小狐狸见秋儿不经意的提起了烧鸡,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李老实和薛寡妇,不由伸手搂了搂秋儿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怕是薛婶婶和那黑皮憨货的坟头上草都长成麦子了,等咱们去福建见了老爷子,就一起回杭州看看去,好不好?”
秋儿微微点了点头,见两只蝗虫已经烤好了,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拿过来,向着性的给了小狐狸一只,见小狐狸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便一股脑扔进自己的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小狐狸又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有些懊恼的说道:“这都一年多了,怎么还不停的流汗。”
“火属内性第一次洗经伐髓怎么也要两年的,你再忍忍就好了。”
小狐狸又抓过一个叉烧包一边吃一边皱眉说道:“秋儿啊,咱们有个问题,钱都被你买吃的了,咱们到底怎么活到九月去见老爷子啊。难不成要重操旧业再去捉虫子换钱?”
小狐狸不经意瞥见被秋儿扔在地上的蝗虫翅膀,长叹一口气道:“你当年不是怕虫子吗,现在怎么吃的这么开心,怕是再去捉虫,还没等卖钱便被你吃进肚子里了。”
秋儿听了小狐狸的话突然站起身来嚷道:“怎么又聊偏了,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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