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此时该落泪的是自己吧。看着景离的泪珠滚落,乐意之如是想。但是他不能哭,他亦早已忘了如何哭。生于乐氏,乐意之唯一记得的便是自己的存在于世间的意义,是要传承乐氏百年的家业,来守护景离、守护这大凰的皇族。只要景离仍需要他,只要景离身边仍有他的一席之地,那么于他而言便应当是足以。而至于旁的譬如情爱之类,本就不该是他可奢求妄念的。是而如今的这份痛楚,不过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罢了吧。
待景离止住泪、渐渐平静下来,乐意之强忍住头中因情绪而产生的晕眩,向景离道:“殿下虽无需顾忌我,但仍须得顾全大局。是而还望殿下能与我约法三章。”
景离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乐意之于是续道:“其一,知道秋守院那位身世来历者,务必要尽快处置干净。若是他的来历暴露,恐怕对王府多有不利。”
景离应道:“先前为他改了东木风这个身份时已皆处置过了,只是还有一个于浩然,乃是他自小到大的书友,因是封了位分的,不大好处置。”
乐意之看住景离,道:“不好处置,是因封了位分,还是因处置了恐怕那位会伤心?”
听乐意之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景离不敢多辩,只垂眸道:“是我先前优柔寡断了,此人我自会处置。”
乐意之“嗯”一声,微微顿一顿,接着道:“那位的身份虽是旁人不知,但陛下却是清楚明白。殿下为他逆了陛下的意思,恐怕陛下难以释怀。如今陛下对殿下心有不满,是而殿下虽然看重那位的,但还需收敛些,万不可恩宠太盛,以免叫人传入陛下耳中,无端惹嫌。此乃其二。” 为叫自己显得公正、表明自己并非是嫉妒,乐意之将话说的格外周圆。
景离并未多心,一口应承,道:“是,你说的有理。”
“其三,”乐意之放缓了语速,道,“我与你未曾圆房一事,不得说与那位知。”
若说前两条约束是在情理之中,那这一条约束便是远在景离意料之外。景离听罢不由微微一惊,抬眼看住乐意之,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反应。
乐意之亦并不打算如同阐述前两条般细细为景离分析自己的意图,只静默地看住景离,等待她的决定。
“好。”微微思量纠结一番,景离虽不明白乐意之的用意,但秉着对乐意之的信任,她仍选择答应。
听见景离答应,乐意之的面色微不可测地一松。二人于是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般,接着将未用完的膳用完,如常小坐清谈一刻,景离方离开世安居回去自己寝殿里。
方送走景离合上房门,乐意之一直强捺着的晕眩感便喷涌而出。跌跌撞撞地勉力在床上半卧下,乐意之只觉头晕目眩,灵台里仿佛炸开了一片耀目白光,双耳中有金属击鸣般的声音鸣唱不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仰面空望著屋顶,乐意之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