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乐意之知道远风对于景允诛杀远氏一族之事迟迟不能释怀,本想随意扯个由头糊弄过去,景离却微微抬手示意止住他。定定地望住远风,景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方才,陛下来了。”
远风面上的笑容一滞。
景离继续试探道:“陛下仿佛……很想见你,只是怕你不想见她。”
远风方才一面的春风和煦霎时转作了冷冽冰霜,硬邦邦地答道:“她贵为九五之尊,而我不过区区一个罪人之子,又如何能违逆陛下的意思?她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不得不死,杀我全家她都不曾有什么顾虑,怎么如今不过是见一面看一眼反倒怕上了。”转脸看住景离,他语气稍稍放软了一些,续道:“侍上是我的本分,若是我应当觐见的,殿下倒不必为我回避。”忽而他凑近景离轻吻一下她的嘴角,道:“毕竟,我是殿下你的侧妃。”
远风突如而来的举动叫余下三人不由皆是一惊,然未待三人有所反应,远风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随手掷在桌面上,道:“这是我这几日依着祖传方子炼的清露丸,可解天下百毒,用此药当可解东弟身上的浮六毒。”
景离闻言精神一振,立时将远风头先那一吻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亟亟问道:“这可便是那失传百年的清露丸?”
远风点点头,道:“此药失传百年,只因药引无心花百年一开花、难得的很,却偏巧陛下前些天赐下的无心花恰好开了,便算她难得也积一德吧。”说罢,远风站起身,指一指桌上的锦盒,道:“只是我也从没见过清露丸,这些只是我依方照做罢了。我已亲身试药,横竖倒是吃不死人便是了。”
容子奕忙起身深深作一揖,道:“远兄费心了。”
景离亦看住远风,道:“我正筹谋着为秋妃寻药,远哥哥倒是及时雨。”
远风微颔着首承了容子奕这一礼,复抬起眼道:“毕竟我乃是殿下侧妃,理当为殿下筹谋。”
远风这一句又叫方才那一吻从九霄云外回到了景离眼前,她不由脊背一紧。
“好了。”远风行一礼,道:“这几日不曾睡个囫囵觉,实在有些倦了,便先行告退了。”说着,他便转身离去。
景离默默看一回远风的背影,叹道:“四年了,没想到提及陛下,远哥哥还是如此抵触。”
乐意之接话道:“人人心底皆有不可触及之禁地,于远兄而言这不可触及的便是远氏灭族一事。只要心中一日放不下此事,对于陛下的芥蒂,他恐怕再难解除。”
景离点点头,苦笑一下,道:“是啊,四年了,我又何曾放的下。”尽管表面装的再坚强、再冷酷,那些为梦魇所侵袭的夜晚却仍映照出她的心底。
乐意之正欲出言安慰,却瞥见容子奕正用眼神安抚景离,而景离望住容子奕的目光中亦流露出一抹心安。
此时更能安慰到景离的是容子奕,而并不是自己啊。
乐意之心中不由狠狠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