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秦国与燕国的阴谋便得逞了!”
说完他回头指着王稽道:”秦使还不知道罢,燕国已向赵国开战,事到如今,你还要如何狡辩!大王,秦使名为睦邻,实为间谍,这是要诓骗齐国啊!“
明月言之凿凿,齐王已经信了七分,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质问王稽道:“秦使,事情果然如长安君所说的那样么?”
秦使王稽惊疑不定,虽然丞相也派人交好燕国,但究竟有没有这回事,他也不知道啊!长安君的计,不仅让齐王疑秦,也让王稽疑燕,甚至怀疑起范雎来,丞相素来阴谋多智,谁知道会不会让他明着出使齐国,暗地里却又派了一个使者去燕国……
怀疑就像是植物的种子,只需要一点言语上的云雨浇灌就能发芽,王稽知道齐王和自己都已深陷其中,这时候不能管事情真假,先否认了再说。
于是王稽连忙说道:“大王,外臣此行只是为了与齐国交好,绝无欺瞒之意,寡君之心如此,秦相之心亦如此。大王放心,秦国答应的边邑很快便能划归齐国,秦国的质子下个月便能入齐,还望大王思量……”
王稽在晓之以利,想要继续诱惑齐王,明月立刻站出来说道:“大王的确应该好好思量思量,秦国真正想结交的到底是哪一国?”
他走到王稽面前,面对年纪比自己大许多的秦使,凛然不惧:“数年前,安平君进攻被燕军所占的狄邑,秦国丞相穰侯为了救燕,便越过韩、魏,进攻齐国的刚寿……”
王稽打断了他,厉声道:“一派胡言!进攻刚、寿与狄之战无关,乃穰侯私心作祟,想要扩大自己封地,仅此而已。大王,如今穰侯已下野就封,秦国朝堂焕然一新,大王难道忘记了你对范丞相有旧恩?”
“不然,秦国就算换了一位丞相,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因为秦国还是秦王说了算!”
明月立刻反击道:“我听说,秦王稷还是公子时,曾在燕国做了多年人质,与燕昭王、燕惠王都十分相善,秦燕已三代为盟友。请大王三思,比起有四十多年邦交的燕国而言,齐国对于秦国而言,当真如此重要?这恐怕是效仿张仪欺楚绝齐的故事罢。”
他说到激动出,整个人几乎跳将起来,指着王稽的鼻尖斥道:“你当自己是张仪,而大王是昏庸糊涂的楚怀王么?”
……
“你……你这竖子!”
王稽有些张口结舌,他也明白,只要牵扯上燕国,齐王的态度就不太好预料了,毕竟两国的仇恨,是怎么也解不开的,他明知道长安君在危言耸听,但面对已经发生的刺杀,以及突然对赵国开战的燕国,他又百口莫辩。
明月再接再厉道:“如今燕国已出兵伐赵,秦国也会很快夹攻西方。等到赵国大败,丧师失地,秦得太原,燕得河间。届时,燕国必将成为北方强邦,到时候秦国再配合燕国伐齐,大王能挡否?唇亡齿寒,大王难道还想让君夫人和太子重蹈覆辙,再来一次奔逃城阳的耻辱么?”
一席话让齐王放弃去想秦国的好处,还有秦使承诺要带给齐国的安全。比起那点边邑,那还没影子的质子,燕国,才是齐国最担心的……
一个与秦交好又没了赵国威胁的燕国,一个强大到再度饮马大河的燕国,那将是齐国的噩梦!
“寡人之意已决……”
齐王看向秦使王稽,缓缓说道:“还请秦使先回咸阳去,向秦王秦相分说明白,秦欲与齐结好,此意寡人心领,但齐燕不能两存,究竟是联齐还是联燕,还望秦王抉择……两国之盟,还是等日后再说罢。”
此言一出,王稽面色煞白,明月则暗含微笑。
虽然齐王说的很婉转,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白,他已对秦使王稽下达了逐客令!
七雄关系错综复杂,但基本上没有隔夜仇,唯独齐、燕例外,秦国想要将他们同时拉入连横可不容易。这就好比一战前夕,德国想建立三皇同盟,撮合矛盾重重的俄国和奥匈必然失败一样,齐王虽然首鼠两端,但有一个底线是牢牢踩住的:齐燕不能两存,秦国只能在两国之间选其一!
但这种选择,又是秦使王稽无法全权决定的,他纵然想要再争辩一番,但终究没有张仪、苏秦的辩才,大势已去,再强辩也无济于事。
“我赢了!”
看着王稽灰溜溜离去的背影,明月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来他提心吊胆,机关算尽,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谁料一回头,齐王已对他变了态度,蜡黄干瘦的脸笑眯眯的,像极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骷髅。
“多亏了吾侄,才挫败了秦、燕欲离间齐、赵的阴谋,寡人前几日怠慢你了,谒者!”
“仆臣在!”后胜连忙出列。
“长安君暂不归国了,会继续留在临淄,寡人当以贵宾之礼待之!那质子府破旧空旷,也不安全,速速寻个新宅,让长安君搬过去。”
这是要把明月和安平君府隔绝开来了……
在君王后搀扶下,齐王勉强起身,宣布道:“除此之外,寡人还打算与赵国联姻,巩固两国之好,来一场亲上加亲!长公主将嫁赵王!”
这个消息让殿内众人震惊,齐王变脸未免也太快了些吧!长公主之前还打算嫁给魏国太子,好达成秦、魏、齐的连横呢!
不过更让明月吃惊的还在后面,齐王竟指着他道:“吾侄,你是此次齐赵交好的大功臣,岂能无赏?寡人问你,可愿娶一位齐国庶公主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