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规矩不可免……明日晚饭一过,你早早沐浴一番,换套干净的衣裳,再来寻我。”
宿平把话记在心里,与叶陌路一起把那些石子收好,送他出了屋子,直等那人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回身关门。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却听一个声音连道,同时一只手伸了出来,顶住正要合起的房门。
“敢指大哥?”
来人正是雷敢指,此刻一脸愤愤然,进了屋子就把宿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好似见了个素未谋面的生人一般,且是那种百年不遇的极品生人。
宿平被他一番狠狠的打量,颇觉尴尬,便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门口喝那西北风已有两刻时辰啦!”雷敢指没好气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三寨主、四寨主倒也罢了,可陌路大哥的那门手艺,我求了他不止一年两年了呀!他死活不肯教我!怎么就——怎么就便宜了你这小子了呐!”
宿平见他一脸抓狂,不由失笑道,“既然如此,却也不是没有机会,那叶大哥还没有正式教我呢,我明日再与他说说,让你顶了我去吧……”
“不去不去,去了也是白搭,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你。”雷敢指摇头道,“嘿嘿,不过,我的好兄弟,你若是改日要下山去那赌坊实干实干,可别忘了带上哥哥我同去发财发财!”
“我学那‘十锣妙妙指’可不是为了赌钱……”宿平暗想,却也只能无奈点头。
“如此甚好,哈哈!”雷敢指搓着双手,一脸憧憬。
宿平突然想起一事,便问:“敢指大哥……二寨主他号称‘算盘手’,可与叶大哥在那赌桌上一较高下?”
“绝无可能!”雷敢指断然道,“二寨主虽然也是把武功练在了一双手上,打架撩翻二十个叶陌路自然都不在话下——可要真一上了赌桌,三十个黄鹤杳却也只能赔钱、干瞪眼。若非如此,依着二寨主的性子,岂能不自己开庄?”
宿平心道:“那也未必,若是二十个叶大哥一齐朝着二寨主大扔石头,怕是他再强,也要挡不住了……”
“不过,咱们山头却有一人可与陌路大哥赌个平手!”雷敢指突地又道。
“是谁?”宿平忙问。
“五寨主,一浊姐姐。”雷敢指道,“——但也只限在押黄豆宝那一块,若是换了其他的赌法,也是应付不了那赌桌上花头百出的陌路大哥的。”
“五寨主还真是个奇女子。”宿平虽未与她碰面,但只这一日半的时间,便听雷敢指提起了不止三回。
“诶?对了,你方才要他射箭做什么?”雷敢指突然见到那地上躺着的一枚竹箭,想起问道。
“呃,也没什么……一时兴起罢了。”宿平笑道。
雷敢指眯眼瞅了瞅宿平,但也没再提及,拉着少年同去冲了个凉水澡,便上床歇息了。
“红叶大叔、法华叔叔、叶大哥……‘刑屠拳’、‘花落箭’、‘十锣妙妙指’……风雷寨、三山二岭、箭神庄……这外头真是精彩,若非我昨日出走半山沿,恐怕还仍以为那三弦竹弓是这世上有数的硬弓呢……父亲、母亲、灵儿,你们都要好好的,等我考完禁军回来……却不知考上了禁军,还能不能去那箭神庄了……”
宿平便在这纷乱的思绪中,侧着疲惫的身子,睡着了。
……
又是一日清晨。
那些卯时三刻集合的弟兄们刚刚才到操练场,就见到宿平在那西北角的崖壁前收拾地上石块放进箩筐,这是他半年多来养成的习惯,不论多晚睡觉,总是能在寅末醒来。
宿平此刻已然练过了晨跑与俯卧撑,待得拣满了那一筐石块,又拿起竹弓来到箭靶对面。
“这几日要练那‘石击石’,余下的时间便更少了,我可不能因此荒废了弓射……还有,我得去问法华叔叔再要一些箭来,这五枚用将起来,确是太少些……”宿平翻开箭囊,看了一看,虽说眼下只剩了四柄竹箭与一柄“翻云黑龙箭”,射罄之后来回取箭甚是麻烦,但他也不愿以此为借口来纵容自己。
风雷寨卯时的操练,只是点点兵、跑跑步,活络一下筋骨,不过除了红叶与那些守寨放哨的弟兄之外,其余都到了场。雷照峰看到宿平后,便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剐了雷敢指一眼,雷敢指不敢顶撞,只能嘟哝几下。法华却是暗自点头一笑,与他感同身受的,还有那淹在人群之中的叶陌路。
散队之后,便是早饭。
宿平等到人都走光了,这才收起弓箭赶了回去。还未走至“风雷聚”的门口,就见那里围了几个人。三个寨主连同雷敢指都在,赫然还有凌雨和那昨天半日不见的舒云颜,边上另有一个中年女子,一身寻常妇人打扮,却不知是谁。
“她要走了么?”少年心道,是因他看见了两匹马儿在一旁踱步,但又不好凑上前去,踌躇之间,一步步向着“风雷聚”的台阶走近。
“宿平兄弟!”却是雷敢指看见了他,当即叫道,“云颜妹子就要回去了,你怎地也不来送送?”
宿平闻言,“噢”了一声,脚下却是忽快忽慢,颇有些失魂落魄。
“你……们,要走了吗?”少年走上前来轻轻说了一句,那声音小得便如雷雨天的蚊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