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您好好看着吧,甭管是我姐还是我……都不是吃素的。”
老安人听不出长儒话里的意境,竟微微嗔笑起来:“我管你是吃素还是吃肉,如今你父亲已和陈氏貌合神离,四处寻你回来便是奔着传爵去的,你莫在这节骨眼上拖你父亲的后腿,护着你闺女,也替你父亲多担待,如今这侯府上下你父亲能信的过的,已经没有几人了。”
这话说的着实露骨,连长儒都不觉微微一怔,其实也不在意料之外,陈氏一族在京都六世家中一直排在江家之后,如今江族倾了,陈氏必然跃居其他四族之首,这时候再添一个承袭的外家,地位自然更加稳固。
又寒暄了几句,长儒父女终于从景泰院里脱得身来,两人面色均都是沉郁,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又仿佛扛起了更多的重担。
轿辇一直等在院门外边,一位精擞的老妇侯在侧门边上,见到父女二人出来,上前一步道:“二爷,老妇是派来伺候三小姐的尹奴,侯在此处想着引三小姐去昭熙阁安置。”
长儒思忖了一下,问:“雏云阁如今有人住吗?”
雏云阁是当年沈玉岚住的闺阁,沈玉岚出嫁之后也曾住过别人,可自从江家遭难后,府中各院都嫌晦气,所以雏云阁如今正空置着。
尹奴心里打了个突,正想说那院子不吉利,又想起二爷和江氏三夫人的血亲关系,便转念道:“雏云阁似已无人居住。”
长儒看了一眼沈雀欢:“那是你姑姑曾住的地方,又大又宽敞,你去那住吧。”
沈雀欢早已经猜到,应了个“是”。
长儒俯过身来,用只有两人能听的见的音量,“子时,自己到我那去”。
子时?那边是要悄悄去了?沈雀欢不动声色,目送着长儒的轿辇远去。
长儒做主给沈雀欢换了院子,由于事发突然,尹奴只得差人先去回禀了管事的众位,又劝沈雀欢:“三小姐,雏云阁许久无人居住了,怕是要去一去霉味儿,您看今日暂且在昭熙阁住下,等……”
“不必了。”沈雀欢欠身上轿,吩咐:“直接去雏云阁好了。”
尹奴还摸不清这位小姐的脾气,刚又听闻她如今是府上正经八本的嫡氏小姐,更加不敢怠慢,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雏云阁支应。
轿子晃晃悠悠的绕了两个花园儿,经过许多个精致的院子,最后在一颗参天的榕树后头,现出红墙环互,飞楼插空的一间院落。
轿子稳稳落地,尹奴快步上前围随,一行三个婆子九个丫鬟全都跟着进了垂花门。门内两边各一排巨松,形成了可行二十步的天然穿堂,穿堂尽处是一尊大理石屏风,屏风后头有个宽敞的园子,与四间前厅紧挨着,从园子里穿过去再进一垂花院门,便是正房大院,大院儿四周均是抄手游廊,东侧三层楼阁是沈雀欢的住处,其余三间正房便是平日消遣待客之地。
此时原本在昭熙院侯着的仆妇下人全都赶来了此处,纷纷下跪问安,高呼“三小姐”。
沈雀欢由红芷扶着,扬起头瞧着三层高的这栋闺阁,耳边响起太夫人刚才的那句“天高云淡无羁绊,谁人不羡沈玉岚”。
是啊,谁人不羡,连你唯一的女儿都恨不得成为第二个你。记得当初与你回京时,最看不上的就是如我现在这般的女子,可我终究也成了这般。别怪我这样活着,因为我不能如他们期望的那样去死。
娘,好好看着吧,不用拔刀我亦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