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毛病,仿佛什么东西都不用咀嚼似的,她在邯州那会儿,改这副吃相就耗了大把的心力。
可如今她深处军营,从前的习惯都不用她召唤,举手投足就流露得淋漓尽致。
曹东亭苦笑,做江家的女儿,真不知是她的荣幸,还是她的悲哀。他在沈雀欢对面坐下来,忽然说:“之前的事对不住。”
沈雀欢埋头喝着碗里的汤,看不清表情:“言重,各为其主罢了。”
曹东亭被噎了一下,她还真是……直脾气。
“你怎么知道靖安王不是站在堇王的阵营里?”曹东亭决定也来次直接的,“他们可是至亲兄弟。”
“曹大人,站在哪位皇子的阵营是您最关心的事情了吧?”沈雀欢提高声音说道,透过烛光,可以看到她的嘴角紧紧的抿着,“现在的朝廷,像刘旌同这样的酒囊饭袋数不胜数,忠臣想要有所作为想到的第一个词恐怕就是‘独木难支’,你所仰仗的那个主子,要真是明君首选,他就该琢磨什么人放到什么位置才是大樾之福,而不是把自己的利益摆在最前面。”
“你——”曹东亭猛的抓起沈雀欢的衣领,双眸中早已被愤火填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笑就挂在沈雀欢的唇边,在曹东亭盛怒之下,她仍然直言不讳的讽刺他。“戳到你的痛处了吗?你这么急着帮堇王行拉拢之事,不就是因为手脚束缚的时间太长了吗?哼,邯州巡录使!”
曹东亭怒极,随手拔出腰间的佩刀,直朝沈雀欢砍去,沈雀欢不躲不避,刀锋刮着沈雀欢的鬓边凛风而过,束发的冠带断裂,长发在沈雀欢的头上四散开,顷刻间墨发如瀑。
沈雀欢直直的看着他,曹东亭身形微微晃了晃,就势坐在了椅子上,垂眸半晌:“无知妇孺。”
外面的风顺着帘子钻了进来,惹得烛台上的火苗一连几个忽闪才渐渐地稳了下来。
沈雀欢也垂着眸子,脸上带着男儿才有的冷峻。“你认识祁霖玉比我久得多,他那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不近人情,却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认为对的事就会不遗余力,他不想做的事很少有人能让他妥协,我从前只觉得他骄傲太过,可你比我更清楚,离皇权这么近的人,能够独善其身得有多不容易,你要是真把他当朋友,就不要为难他。王爷若不顾念与堇王的手足之情,恐怕根本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沈雀欢一口气说完,反手束发,大踏步走出了营帐。隔壁帐子里前来申报百夫长的人不绝于耳,许是瞧见沈雀欢从营帐里出来,喧杂声有一瞬间的停顿。
曹东亭望着大帐帘子头疼欲裂,他想把茶碗使劲儿的摔到地上,举起来半晌,胳膊似灌了铅似的沉。
沈雀欢的那一句“忠臣独木难支”彻底击溃了他。现在的朝廷可不就是这样一番局面,忠良空有抱负去施展不开,想做什么事不是遇到了谁家的爪牙就是触到了权贵的逆鳞,就拿这次治匪来说,衜州知府不知在哪里听到了要来三通城治匪的消息,竟六百里加急上奏称自己得了中风,请求暂时解任衜州知府一职回京养病。
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另当别说,区区一个衜州知府,消息竟比他们这些钦差还快,到底谁给他通风报信,又是谁给他出了这么个告病的主意?
以至于堇王世子初到三通城的时候,连个衙门的人都见不到。
还有三通城城民的那股防备的眼神……
曹东亭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有抱负的年轻人,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