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与骄傲,不仅请镇上所有人享用熊肉,还特意托皮匠汉克斯将毛皮加工成地毯,以纪念他的狩猎成果。小时候总是隔壁的肯恩叔叔照顾自己生活,后来亦是他教自己如何在野外活动与打猎……裘德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难言的惆怅涌上心头。
少年失神地走在破碎的路面上,环望街道两旁的残垣断壁,他仍能回想起小镇原先的模样。
他依稀看见新鲜出炉的面包,看见海伦阿姨从面包屋中探出身,微笑着朝他挥手;路过皮匠家门前时,他看到汉克斯正精心鞣制皮革,全神贯注目不转睛;他还能看到海因里登爷爷正刨削着木板,朝他慈祥地点头致意;他还看见修斯大叔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绘声绘色地给孩童们讲他年轻时的冒险故事……
他分明看见晨曦拉长道旁树木的斜影,和煦的日光洒在身上,暖融而舒适。他甚至闻到微风中泥土的芬芳混合着麦香迎面拂来,令他心醉神往。
忽然间一阵尘风刮过,眼前幻景消散无迹,四周唯有残垣断壁,在暮色中愈显荒芜与凄凉。
自己才离开不足十日光景,再回故乡竟已是沧海桑田。
近期的遭遇恍若一场虚空大梦,裘德不断面临突如其来而不得不接受的各类剧变。
如今,连兰伯汀也发生如此惨剧,这偌大世间他已不再有可回之家,不再有一处能让他放松下来仔细感悟的避风港。所有关心他的人、所有他信赖的人、所有他可以与之倾诉、分享感受的人都不复存在,自此他已是独身一人。
无限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少年万念俱灰,加之已四天三夜未好好休息,此时体力与精神均已至极限,再难支撑。
裘德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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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把这只兔子放了吗?”裘德盯着怀中眼神绝望的野兔,“它看上去挺可怜的。”
“你的选择,裘德,可那可是你抓住的第一只猎物,你想清楚了吗?”肯恩忙着埋设陷阱,无暇回头,但他善意地提醒道。
“我想清楚了。我觉得它应该活下去。”说着,少年放开那只野兔,目送它逃进林间消失无踪。
“你知道吗,裘德。”肯恩突然停下动作,转身认真地看着裘德,“你今天把这只兔子放回林子里,它迟早也会被狼吃掉。一匹狼每年至少要吃几千磅肉,若你真有想法,以后可以试着去猎一头狼,那或许能拯救不少生命。”
“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会试一试。”
“但即便你把山林里的狼都打了,这些小动物还是会被狐狸吃掉、被鹰吃掉、抑或被熊吃掉。”肯恩叹了口气,“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我们虽为猎人,可也无法改变林间的规则,并且我们应当尊重它。对于一只兔子而言,吃草、繁衍与被吃,都是希尔佩朵赋予它的庄严使命,强加干涉反是对这轮回的一种亵渎。”
少年听得一头雾水:“好……复杂。”
“抱歉,裘德,今天说了些奇怪的话。你以后会理解的。我们继续布置陷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