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鞠个躬,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唱的比前几个略好些,只是手里握个帕子身子一扭一扭,一动一身骨头,梁景潇看了一会儿赏鉴不出这脆骨似的丫头有什么滋味,竟也值得罗大海他们搏命似的吆喝。
唱完了有人摇铃,不一会儿那丫头叫人带走了,接着又来一个红衣红裙的丫头,梳着两边垂挂的发髻,简简单单别一枝嫩粉的鬓花,圆鼓鼓的脸儿,圆滚滚的身子,嘴像是嘟着,一个瓷娃娃似的丫头。
这丫头抱着一支小琵琶上台,往那里一坐,拨弄两下就弹起来,虽然弹的很一般,架势倒是很认真。那小丫头弹到一半听见有人叫好,抬起头一笑露出两颗小兔子门牙,弹到最后大约觉得很得意还来了个反弹琵琶的谢幕,不伦不类,傻里傻气,只是模样还算可爱罢了。
此番大约很合罗大海的胃口,豁了老命的摇铃铛。梁景潇看他那副德行又联想到他那几房姨太太,不禁为他那把老骨头担忧。
事实证明梁景潇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那小丫头被罗大海提着进了房里,不多时就听见里头有动静传出来,不是他爱听墙根实在是动静太大了,在场的都听得一个愣一个愣。
甚至有几个善心的咂嘴啧舌地叹道:“这位老板也太不晓得怜香惜玉,你们听那丫头哭成什么样子。”
“是的嘛,你们听听,里头还噼噼啪啪的,别是动手了吧?刚**的女娃娃哪受得了这个。”
可是梁景潇觉得这动静有些不同寻常,究竟怎么不同寻常,他一时也想不通,这时听到罗大海在里头喊救命,他顿觉不妙,抬脚要踢门却被和罗大海一起的几个纨绔拦下,他也懒得搭理他们,身子一扭就挣脱了,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瞬间,整个翠香楼里都安静了,大家都在专心地看着眼前这一奇景。
只见那红衣的丫头在床上又蹦又跳,边哭边闹,手里不知哪里来的一条马鞭子挥得呼啦啦响,床底下蜷缩着一个肥胖的身躯,像一坨颤抖的泥巴,还在用微弱的声音喊着“救命……”身上的衣裳全裂了,一条一条的透着肥肉,那白花花的肥肉上是一条一条的血口子。
可笑在此时,罗大海的脚夫队们一个也没在,来得都是些平日里附庸风雅的纨绔,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他们只能不时发出几个感叹词来表达内心的震惊。
还好有梁景潇在,他轻而易举地寻得一线机会,一把揪住鞭子梢,继而又抓住那丫头的手,拦腰将她一摔就按倒在了床上,那丫头当时就吓得愣了,泪汪汪地话也说不出来,梁景潇这才得空让罗大海逃走。
梁景潇叹口气道:“这罗大海大概命里该有此一劫,阎王要他三更死,我已经帮他拖到了五更,也算是尽力了。”
桃子听到这里不禁赞叹:“很是精彩!”
焦众却说:“这么说那罗大海是'成也梁景潇,拜也梁景潇'了。”
梁景潇横他一眼懒得和他废话。
“可是她说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又是怎么回事呢?”桃子问道。
“冤枉啊,那丫头是个死脑筋,她偏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且不说这话本就不是这么说的,即便真的是,我当时又不是救的她,又何须她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