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唐迎点头。
“国公爷叫人每隔一段修一个勺子大的蓄水槽,离一尺高放一块薄青石板,水满后滴下来犹如跫音一般,夏日走在廊中听的溪音,大约就忘记了浮躁了!”
唐迎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国公爷的讲究已经是登峰造极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朝开朝至今享封国公爵位者仅四人,若是唐适还在,应该都能说出来,可惜唐迎除了知道一个燕国公好骑马斗鸟之外,其余三个就知道的模模糊糊;不过,既然被称作国公爷了,想必不会太年轻了,应当都过了不惑之年甚至更长吧!
想到要见长者了,唐迎便艰难的用手理了理衣襟,不能失了恭敬了才好。
走完了山廊,便来到一块翼然伸出的小小坪地,雪白的院墙围成一个海螺形通道,墙角照例是很有些滋味的草木,走到优美的弧形弯道尽头,唐迎忍不住从齐肩高的墙望出去,山岚飘浮,郁郁葱葱的植被像巨大的动物脊背那样丰满又有力度,这里是垭口,山风骤然烈了起来,视野甚为壮阔,借着残余的天光看出去实在令人心情舒畅,唐迎甚至忘了背后的伤痛!
向前过了一扇乌压压的黑漆木门,跨过大青卧石的门槛,一个更精致的院落就呈现在她眼前了。
“姑娘累吗?”平娘子听得唐迎的呼吸声有些滞重就问了一句。
唐迎摇摇头,说实话路途是有些远的,相当于慢慢爬个山坡,但是唐迎并不是娇滴滴吃不得苦的人,背上的麻药起了作用也不是很疼。
华笙走过来微微感慨道:“这里便是国公爷的观澜书斋,这屋子刚建好的时候,山垭口里并没有这么多的树,好些地方都露着山土和石头,搬过来的两三年里,国公爷叫人将大半个山头全种上了树,风大的时候成片的树像海浪一般起伏犹如碧色的波涛,隐约有龙吟之声……”
唐迎听他说完又忍不住回头俯视了几眼,对主人愈发肃敬起来。
这个院子里正房有五间,带左右次间及耳房,左手边依着山壁而建没有厢房,右边厢房紧挨着悬崖,背后袅袅升起了山岚烟雾,恍若仙境。
正房和左右次间俱是灯火通明,掩在群山茂林怀中,像个祥和璀璨的琉璃盒子一般,光焰缥缈。
十字甬道上站着两个小书童,还是总角年龄,面容清越平静,举止从容,都是教养上乘的样子。看见华笙都低头唤道:“华先生好!”
华笙领着唐迎进了东面的次间,竹门帘即将掀开之前,又说:“国公爷的书斋,还未有过女子进来过,姑娘自行进去坐着稍等片刻。”唐迎这才明白,平娘子都是不能进的,她便跨过了门槛进了内室。
屋里三个角上都放了油灯,炯炯明亮却不曾闻到灯油的气味,北窗外竹影婆娑,透出一幅剪纸画来,屋里东西不多,靠墙只一个书柜和博古架,书籍赏石文玩陈列得错落有致;墙上挂着一对精雕的黄杨木板,南窗下置罗汉榻,旁边有茶几和云纹头榉木条案,案上一个圆形青石盆,上面七八片青绿浮萍,下面有一白一红两条眉毛粗的小鱼,旁边一支细颈白瓷净水瓶,里面斜插一个枯莲蓬和一支长禾草,形状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