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不禁笑出了声。
梁儿被他一语说中心事,猛地摇头否认。
赵政看她反应甚是有趣,便翻身趴在她的身旁,脸凑近她的脸,语气百般暧昧。
“难道……梁儿想要了?……”
闻言梁儿脸上的红晕迅速扩大,直至耳根。
“没!没有!……”
梁儿惊得倏的坐起身,双手用力拍了拍脸。
天呐,她是怎么了,冷静……快点冷静下来!
赵政笑得合不拢嘴,自身后将她揽住,唇靠近她的耳际,声音亦变得极轻。
“呵呵,傻瓜,寡人今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的。”
梁儿回头,不料却刚好撞上赵政的眼,她只得再次避开。
“大王请说……”
赵政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之中,止了笑,缓缓道。
“待到冠礼之后,寡人想要启用李斯。只不过,他似乎曾是吕不韦的门客,寡人想了很久也未能想出,要如何才能完全信他。”
梁儿唇角一弯。
“奴婢当年身为流民流落至楚国时,曾听到过一个故事。”
赵政挑眉,示意她说来听听。
“那时在楚国的上蔡郡,有个看守粮仓的文书官,他年纪轻轻,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一日他在茅房里看见一只老鼠在吃粪便,见有人来,吓得仓惶逃窜。文书官叹息:这些老鼠吃的东西不干净,有人靠近时,就会非常惊恐。而自己管理的粮仓中的老鼠,却可以吃着囤积无数的粮食,居住在很大的房子中,亦没有见到人的忧虑。文书官觉得有趣,便尝试着把这两处的老鼠互换。结果三天后,原本在粮仓的老鼠也开始吃起了粪便,且害怕人犬;而原本在茅房的老鼠,就悠闲的吃起了粟米,也不再怕人了。如此,文书官便得出了结论,人成就的高低就如这些老鼠,关键是在于他所处的环境。此后他便辞了官,离开了贫瘠的上蔡,去往兰陵城拜师于荀子。”
“这个文书官是李斯?”
赵政反应很快。
梁儿点头。
“你从前就知道他?”
“时间过了太久,那时也不确定是否是他,直到前几日,才多方确认正是其人。”
赵政勾唇一笑。
“原来如此……所以他师承荀子?难怪,初见时他侃侃而谈,见解独到,是个可用之材。若非他曾是吕不韦的人,寡人也不会将他闲置至今。”
话至此处,梁儿垂眸,思忖片刻,复而抬眼问道:
“大王觉得,何为君子?”
赵政不假思索,破口而出:
“学识丰富、胸怀大义者,是为君子。”
梁儿紧接着说:
“从厕鼠一事便可知,这李斯并无大义,故而他并非君子。他不过是想要求个名利罢了。这心思如此狭隘,是否可称之为小人?”
赵政沉寂片刻,缓缓点头。
“算是了。”
梁儿双眸微闪,言辞凿凿:
“正所谓义感君子,利动小人。大王若想笼络住李斯,便不要让他一步登天,而是要一点点给他加官进爵,让他始终有利可图,他自会对大王尽心尽力。”
赵政莞尔,双瞳如黑曜石般闪现幽光。
若能得李斯,这天下也就离他不远了。
第二日,赵政便迫不及待的召见了李斯。
他们此番谈了很久,主要聊的都是横扫六合之策。
梁儿守在一旁默默看着。
李斯如今已有四十一岁。
他面目恭敬,言行得体,举手投足间,已经初有几分为相的风范。
再看赵政。
金冠玄袍,肩背挺拔,剑眉凤目,高鼻薄唇。
言语间,亦有帝王之气隐现。
眼前这一君一臣,便是战国末年政坛上的最佳组合。他们将在未来掌控七国命脉,翻云覆雨,一统天下。
三日后,李斯被拜为客卿。
与此同时,有十几谋士带着大量珍宝钱财秘密自咸阳而出,分别奔赴六国。
他们的任务便是作为细作打入六国内部,离间各国君臣,将其逐渐瓦解蚕食,为往后秦国的兼并战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