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老者每天都跟两个童子谈经说道,指点童子如何修炼两大心法。老者缓缓念道:“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鉴,能无疵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童子挠头道:“师父,什么是营魄抱一?”
“营为先天之气,为灵之本;魄为后天之气,为魂之本。婴儿宜静怕惊,即因魂不全。修炼此无离无知心法,就在于使灵与魂合二为一。灵魂合,则正气聚,正气聚则法身成,法身成则四荒八极无所不至。”
“专气致柔又是何意?”
“专气致柔则是气沉丹田,待腹部真气充盈,自然下冲会阴,逆督脉而上,顺任脉而下,进而打通四肢八脉及周身穴位,完成大周天循环。涤除玄览则是要置身大道之境,体悟宇宙洪荒之力。”
“师父,如何置身大道之境?我每次越努力越是找不到大道之境。”
老者叹气道:“你这顽徒,何时才能开窍啊?大道之境何须去找,就在你心中啊。”
童子一脸茫然,老者说道:“罢罢罢,不需执着,你还是好好玩耍去吧。”
童子羞红了脸,默默地告退了。小猕猴却听得津津有味,老者的每一句话都如甘汁玉露浸润到他的心里,在他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神秘的画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致!在此之前,他的眼里只有花果山,只有东胜神洲,在此之后,他的心中装下了整个宇宙。
只听另一个童子问道:“师父,和光同尘心法的要点又在何处?”
老者缓缓诵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童子问道:“何谓玄同?”
“与道合一,与世无争。”
童子再问:“师父早前说,习得和光同尘心法即可知己知彼百战而不殆,为何又要与世无争呢?”
老者刚要解释,小猕猴却高兴地跳了起来,他一会儿爬到老者背上,一会儿跳到童子面前,着急地抓耳挠腮,如果此时他能发人言,他一定地高兴地大呼小叫:“我懂了,我懂了,天下归一,自然就与世无争!天下何以归一?挫其锐解其纷也!哈哈哈,我懂了,打遍天下无敌手,自然就无人与你来争,自然就和光同尘。”
老者笑对童子言道:“这小猴似乎比你灵光一些。”
童子恨恨地看了一眼小猕猴。
自此之后,小猕猴更加用心地聆听老者讲授心法,老者经常斥责童子冥顽不灵心窍未开,每每此时,小猕猴便在一旁笑得直打跌。眼看半年的光阴过去了,小猕猴已经得悟大道,这天老者讲经到紧要处,却言口渴,吩咐道:“猴儿,你去山涧打一盆冰凉的泉水来。”
老者之命不敢违拗,但是小猕猴又急于听课,不知不觉间竟使出了无离无知心法,他来去如飞,飘忽而至,手中陶瓮里的山泉水平静得如一面明镜。老者赞许地点点头,两个童儿却恼怒异常。小猕猴有点慌神,如此偷艺实乃大忌,不知老者会如何处罚自己。
这天晚上,月明星稀,小猕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不知道猿族同胞还剩下多少,是不是全都惨遭毒手?以自己如今的本领不知道能否打败牛魔王?打败之后又如何呢?如果猿族已经消灭殆尽,哪怕本领通天,怕也是茕茕孑立于天地之间了。
“他睡了吗?”黑暗中,传来一个童子的窃窃声。
“半天没动静了,应该早就睡了。”另一个童子说道。
“我们明天就离开师父吧,我们跟随师父多年学艺不成,还不如一只猴子。师父对我们很失望。”
“我也早就想离开师父了,可是空山寂寂,我们如果走了,师父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岂不寂寞?”
“可是我们留下来,只是惹师父生气。”
“如果那天我们没有救这只小猴子就好了。”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们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只小猴子的。”
“不说了不说了,师父想责罚就责罚我们好了,我们只要努力修习,总能悟道的。”
另一个童子叹了口气,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睡着了,传来微微的鼾声。小猕猴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自己竟给两位童子带来如此困扰,这些日子来,他感到很快乐,不仅因为听得了无上妙音,更是因为可以经常与两个童子玩耍。事已至此,他怎么可以继续连累两个好朋友呢?他轻声起身,站在地上,向两个童子默默地打躬作揖,然后来到室外,跪倒在老者门前,对着老者的茅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他虽不会言语,但心中却早已把老者当成了授业恩师。
月色如水,小猕猴踩着漫天星光离开了小山坡,他踌躇满志壮怀激烈,在来日的征途中,他定当横扫千军,一统东胜神洲。
两个童子走出门来,站在老者身后,看着月光下小猕猴伶仃的背影,一人问道:“师父,这只猴子真能帮助我们吗?”
老者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还需再去布下一颗棋子。”
一个童子问道:“他学得两大心法,将来不受节制怎么办?”
老者笑道:“那和光同尘,我只传了他一半,唬唬人还是可以的,真要上阵厮杀根本无济于事。”
另一个童子说道:“师弟啊,如果他真学会了和光同尘,难道还不一眼看穿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老者说道:“还是金角见识深,银角啊,你要多向师兄学学。”
银角满脸不好意思,嘟囔道:“是,师父。”